全文大部分为摘抄书里的内容,我只是整合了一些我感触最大的内容。
一、历史的意义
研究历史到底有什么用?
你是否只是从自己的工作中找点乐子,讲讲国家与观念的兴衰,侃侃“国王殒命的悲剧”?
你是否比一个很少读书的街头路人对人类本质的认识更深刻?
你可曾从历史中得到有关我们现状的任何启示,有益于我们的判断和政策的任何指导,防止意外或不测事件发生的任何手段?
你是否从历史长河中发现了规律,能够用来预示人类未来的行动或国家的命运?
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归根结底“历史没有任何意义” ,它没有教给我们任何东西,它浩瀚无涯的过去只是错误的一再上演,而这些错误注定要在未来更大的舞台上,以更大的规模发生?
当我开始喜欢上历史时就开始想这个问题,看到有大历史学家也还在想这个问题,感到非常开心。
1、我们看到的历史并非事实
我们对于过去发生的认识,总是不完整的,很可能还是错误的,因为历史已经被相互矛盾的证据和存有偏见的历史学家所遮掩蒙蔽,或者也可能被我们的爱国心或宗教偏见所曲解。“绝大部分历史是猜测,其余的部分则是偏见。”
2、即便有事实,但自身存在偏见
即使一个历史学家认为自己克服了诸如国籍、种族、信仰或阶级等偏见,他在材料选择和遣词造句上的细微差别,都会暴露出他的私人偏好。
3、即便事实没有偏见,因为事情太大,看的角度难以完整
历史学家总是犯过分简单化的毛病,他们从众多的人和事件当中,匆忙地挑选易于处理的一小部分事实,却从来不能对错综复杂的实质和事件予以包容和理解。
4、即便都没有问题,我们也不能确信,了解过去,能指引未来
我们通过从过去所得到的结论来推演未来,但是由于变化的加剧,导致这一行为会比过去任何时期都更有风险。我们再也不能确信,原子,更小的有机体,如我们所认为的在过去发生反应那样,将一如既往地会在未来发生相同的反应。电子,如同库柏的上帝一样,神秘莫测,其奇妙的运行以及一些怪癖的特点或情况,或许就能打乱国家之间的平衡。
5、显而易见,历史不是科学,历史是对概括化的大反动
就历史而言,和科学与政治学一样,相对性至上,一切公式皆应受到质疑。
可“历史嘲笑一切试图强迫将其纳入理论范式和逻辑规范的举动;历史是对我们概括化的大反动,它打破了全部的规则;历史是个怪胎。” 或许,因为有这些限制,我们才能从历史中学到足够多的东西,去耐心地承受现实,并尊重彼此间的歧见。
我们该如何面对历史?作者是如何面对历史的?
由于人类在宇宙时间中只是一瞬,是地球上的一个匆匆过客,是其所属种群的一分子,是其所属种族的后裔,是肉身、性格和思想的复合体,是家庭和社会的一员,是某种信仰的支持者或者怀疑者,是某经济体中的一个单位,或者还是一个国家的公民,一支军队中的士兵。
我们都可在相应的学科题目之下——诸如天文学、地质学、地理学、生物学、人类学、心理学、伦理学、宗教学、经济学、政治学以及战争学——来探寻历史必须回答的问题:什么是人性,什么是人类行为的本质,以及人类的前途究竟会如何?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试图把一百个世纪的历史浓缩进一百页的书中,并进而得出不可靠的结论。我们就试试吧。
他没有告诉我一个终极的答案,可能他也没有找到,但他向我指了一个方向,并且他是带着乐观心态走向这条道路。感谢前辈,我也会继续走在这个路上。
二、增长与衰退
若是处在旧道德规范已去,新规范尚未形成之间的伦常松懈时期,失去约束的一代人对旧的限制和生活方式,仅有一点残留的依附感,绝望之中便会陷入奢靡腐败、家庭伦理等一片混乱之中。不会有人认为“为祖国献身是高尚的、荣耀的事情”。领导者的一次失败,就可能使国家的力量被内讧所削弱。在这个过程的最后,战争中的一次决定性失败可能会成为最后的一击,或者外部的野蛮入侵会与内部泛滥的野蛮现象结合在一起,让一个文明寿终正寝。
这是一幅令人沮丧的画面吗?不完全是。无论对个体还是国家而言,都无权要求生命永恒、长生不老。死亡是自然的,而且假如死亡来得正是时候,则死亡是可以得到宽恕的,而且是有益的,思想成熟的人面临死亡,也不会感到悲愤。
但是文明会死吗?也不完全是。希腊文明并不是真的死了,而只是外壳不再存在了,栖居地发生改变了,内涵得到延伸了;希腊文明永远活在人类的记忆之中,它是如此的博大精深,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即便是终其一生,也难以将其全部吸收。
荷马的读者,今天的人数要远远比他那个时代和国家多得多。在每一座图书馆和每一所大学里,都存放着希腊诗人和哲学家的著作;此时此刻,有成千上万个以哲学“为人生乐事”的研究者,在钻研柏拉图,以期获得思想的领悟,扩展生命的维度。创造性思想的这种经过考验的存在能力,才是真正的永垂不朽,才是真正的有益人心。
文明使人类的灵魂世代相传。人的生命通过传宗接代而超越了死亡,一个有生命的文化也会超越时空、漂洋过海,将它的遗产传递给继承人。甚至就在这些话被写下来的时候,商业与印刷、电线与电波,以及看不见的空中“信使”,正在把不同的国家与不同的文明联合在一起,为所有人保存已被赠予的人类的遗产。
作者有着历史学家超越式的眼光,他不为一次成败、兴衰感到失落,因为他看到更大的世界。这是历史学家应有的格局。
透过更大的世界,他看到本质,文明不灭,它不分种族,也不分南北,它承载着后来一个又一个的生命,继续散发着它的光彩。
三、真的有进步吗?
这一篇是文章的结尾,我非常爱。
历史到底有没有进步?这是很多人争论不休的话题,在这个话题之下,分为两派,两派都有自己的道理。
对进步的否定
我们在科学与技术方面的进步,善与恶的特点兼而有之。
生活上的舒适与便利,可能已经削弱了我们体质的活力与道德品质。我们极大地发展了运输方式,但是我们中的一些人用它来方便犯罪、去杀害我们的同胞,或者是杀死我们自己。
我们两倍、三倍甚至百倍地提升运动速度,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精神变得更加懈怠,拥有双腿的我们,每小时能够移动2000英里,但我们始终不过是穿着裤子的猴子。
我们为现代医学治疗和手术的进步而喝彩,但愿它没有带来比病痛更坏的副作用;我们感谢医生超强度的勤勉,他们疯狂地与细菌的复活和新疾病进行赛跑;我们也很感谢医药科学帮我们延年益寿,如果这种延长不是被病痛、残废与忧郁所包围的话。
学习和报道世界上每天发生的事情,我们的能力比过去增加了上百倍,但是有时我们又羡慕我们的祖先,他们平平安安地生活,只是偶尔被村子里的一些琐事骚扰。
技术工人和中产阶级的生活条件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善,但是我们也任由阴暗、破烂的贫民窟在城市中溃烂。
我们为摆脱了神学而欢欣,但是我们是否培养出了一种自然的道德伦理——独立于宗教之外的道德规范——其力量足以阻止我们自私、好斗和好色的本性破坏我们的文明,从而避免陷入贪婪、罪恶和淫乱的泥潭之中呢?
我们是否真的超越了偏执,还是仅仅把对宗教的敌视变成了对民族、意识形态或种族的歧视?我们的风尚比以前更好还是更坏了
?一位十九世纪的游客说:“当你从东向西游历,风尚有规律性地在变坏;在亚洲是坏的,在欧洲也差不多,在美国的西部各州,则是集坏之大成。” 而现在东方却在模仿西方。
为了保护人民不受社会与政府的侵犯,我们的法律是否对犯罪太过宽大?我们让自己享有的自由,是不是已经超出了我们智力所能够承受的程度?
或者,我们的道德和社会的混乱已如此不堪,使惊恐的父母重新跑进圣母教堂,求她管束自己的儿女,无论付出什么样思想自由的代价?
是不是自笛卡尔(Descartes)以来,由于哲学不承认神话在安慰人类和控制人类方面所起的作用,而导致所有的哲学进步都是一个错误呢?“知识越多,悲伤越多,大智慧里藏着大痛苦。”
对进步的肯定
在古今之争中,根本就不清楚古人是否胜出。
在现代国家,饥荒已被消灭,一国生产的粮食不仅喂饱自己有余,而且还能出口动辄以百万计蒲式耳的小麦给需要的国家,我们能说这是微不足道的成就吗?
我们不是正在积极地发展科学,由此大大减少了迷信、蒙昧与宗教偏执吗?我们不是正在积极地推广技术,由此能使食物、住宅、享受、教育和休闲活动,超过以往的任何时期吗?
难道我们宁愿要雅典的公民大会或者罗马的公民大会,也不愿要英国议会或美国国会制度吗?或者仅仅是像阿提卡那样狭隘的公民权就满足了,或是由禁卫军来选举统治者的方式?
难道我们宁愿生活在雅典共和国的法律之下,或者是在罗马皇帝的统治之下,也不愿生活在带给我们人身保护、陪审团审判、宗教和知识自 由,以及妇女解放的宪法之下吗?我们的道德尽管松懈,但是真就比荒淫无度的阿尔比亚德斯(Alcibiades)更糟吗?
我们美国有哪一位总统效仿过伯里克利,和高等妓女生活在一起?难道我们要以著名的大学、众多出版社和藏书丰富的公共图书馆为羞耻吗?虽然雅典有过许多伟大的剧作家,但是有哪一位比莎士比亚更伟大呢?
难道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能够像莫里哀(Molière)一样,学识渊博又道德高尚吗?德摩斯梯尼(Demosthenes)、伊索克拉底(Isocrates)和埃斯基涅斯(Aeschines)的口才,就一定比查真有进步吗? 塔姆(Chatham)、伯克(Burke)和谢里登(Sheridan)更高一筹吗?我们能把吉本(Gibbon)排在希罗多德(Herodotus)和修昔底德(Thucydides)之后吗?
在古代有哪一本散文小说,能从广度和深度方面,超过今天的小说呢?我们可以承认古人在艺术上的优势,但是我们可能有人更喜欢巴黎圣母院,而不是希腊的帕特农神庙。如果美国的建国者们能够重返美国,或者福克斯(Fox)与边沁(Bentham)返回英国,或者伏尔泰(Voltaire)和狄德罗(Diderot)返回法国,看到我们今天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境况,他们难道不会斥责我们忘恩负义吗?这种幸福是过去不曾有过的——甚至在伯里克利或者奥古斯都的统治之下,也未曾出现过。
作者中肯的想法
我们现在能够传承的文化遗产,要远比过去丰富。
它比伯里克利时期的遗产要丰富,因为它包括了它之后全部希腊文明的精华,又加上了后来的成就;它比达·芬奇时代的遗产要丰富,因为它除了有达·芬奇的作品之外,还有意大利整个文艺复兴时期的成就;它比伏尔泰时期的遗产要丰富,因为它囊括了整个法国启蒙运动及其影响所及的成果。
纵然我们有所抱怨,进步仍然是真实的,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们生下来就比过去的婴儿更健康、更漂亮、更聪明,而是因为我们生来就有更丰富的文化遗产,生来便处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知识和艺术积累的增加,为我们的生活提供了基础和支撑。遗产在增多,接受遗产的人也就相应地得到了提升。
历史首先是这一遗产的创造和记录;进步就是遗产的不断丰富、保存、传播和利用。
对我们而言,研究历史不仅仅在于对人类的愚蠢和罪恶给以警示,也是要鼓励人类铭记有价值的先人。过去不再是一个恐怖陈列室,而是变成了一座英灵的城市,一个广阔的思想国度,那儿有无数的圣哲贤明、政治家、发明家、科学家、诗人、艺术家、音乐家、有共同爱好的人以及哲学家,他们谈笑风生,有说有笑,有跳有唱,有雕有刻。
历史学家不会悲伤,因为除了人们赋予人类生存的意义,他从中看不到任何意义。我们能够亲身赋予我们的生命以意义,这意义有时能超越死亡,我们理应为此感到自豪。
如果一个人很幸运,他便能在去世之前尽可能多地收集他的文明遗产,将其传给他的子女。到了弥留之际,他也会感激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遗产,因为他知道:这是养育我们的母亲,这是我们永恒的生命。
我看过很多人谈论这个话题,每个人都偏执一边要么觉得过去什么都好,现在都是堕落;要么觉得过去尽是愚昧,如今才拥有文明。持觉得过去什么都好的人,一向对未来抱以悲观的态度,相反,觉得现在更好的人,对未来是傻傻的乐观。
作者再次站在历史学家的视角,以更大的眼光看到了两者,深刻理解它们。并且,作者是乐观的,但不是盲目自信。他给出了我们现在可以做什么是最有价值的事情,其实也给了历史学家赋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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