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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如何开展历史研究

——以IBDP历史学科内部评估为例

戴传杰 上海七宝德怀特高级中学

国际文凭组织（the International Baccalaureate Organization，简称IBO）是一个非营利性的教育基金会，旨在培养具有全球视野的终身学习者。本文拟对IBO高中历史学科中的内部评估（Internal Assessment，后文用IA来代替）进行介绍和分析，并节选翻译部分范文，来讨论高中生开展历史研究的路径。

历史学科的IA是学生对于感兴趣的历史话题进行研究，在教师的指导下撰写一篇论文。在此过程中，学生可以将历史技能，如评估材料的价值，分析文字、图像材料信息等，综合运用在论文研究中。

IA共分为三个部分，分别需要学生对史料进行评估，对研究问题进行调查以及最后进行学术反思，每个部分有不同的评估标准，分别计分，总字数为2200英文单词，根据IBO历史学科官方指南规定如下：

一

IA的目的——在研究中学习

根据IBO历史学科官方指南中的评估目标，完成整篇IA，需要的技能如下：

1.对历史材料的理解；

2.分析和阐释不同类型的史料；

3.对史料进行评估，辨识出史料的优势和局限；

4.从一系列挑选过的史料中综合信息；

5.反思历史学家使用的方法和面临的挑战；

6.形成合适的、聚焦的研究问题来进行探究；

7.综合地掌握研究技能、论文组织、文献参考、史料选择等技能。

从这里我们不能看出，想要完成一篇IA，学生需要综合地运用各项历史技能，体验研究过程，这可以让高中生很好地体验研究的基础途径和方法。

二

IA如何开展——基本流程

1.话题选择与问题确立：

学生首先需要选择自己想要研究的历史话题（比较宽泛），在阅读的基础上，形成研究问题（比较细致）。我们通过下面的问题来具体分析：

埃及古王国在公元前2125年的衰落，在多大程度上应该由羸弱的统治负责？

首先要选定感兴趣的话题，如古埃及政治史，然后缩小范围，具体到古王国时期，再进一步细化到古王国的衰落，并且集中讨论埃及古王国衰落的原因。

那么古王国衰落的原因，当然有很多，其中一项就是法老的权威下降，那么法老权威的衰落是唯一原因吗？是主要原因？还是次要原因？具体起到了多大的作用？和其他原因相比呢？这些，都是这个研究问题可以尝试去解决的。

形成研究问题的过程中应该注意：

●问题要尽量细化，可以从时间（具体的时间段）、地点（具体的国家、区域）、类别（经济、政治、文化）进行细化；

●研究问题可以参考核心概念：原因、结果、延续、变迁、意义、视角；

●研究问题的确立，老师可以帮助确认，以保证大方向没有问题。

2.评估历史材料

有了合适的研究问题之后，自然就要开始寻找相关的历史材料，开展研究。这里的历史材料，包括一手史料和二手史料。当然，搜集材料的过程，要学会利用到图书馆、电子数据库等资源。

找到史料后，学生需要进行甄别和评估。在IA第一部分中，学生提出研究问题后，要对研究所使用的历史材料进行鉴别和评估，说明所使用的历史材料与研究问题之间的关联。

首先，学生需要先选择两则在IA中高频使用的材料，然后讲清楚材料的性质，比如一手二手、学术研究还是回忆录等等；再交代材料和研究问题的关联；最后从史料的来源、目的以及内容三个方面去评估史料的价值和局限。相对应的评估标准如下：

我们节选翻译了IBO官网给出的一份5/6分范例，通过分析其中一则二手史料，来评估材料的价值与局限。该份IA的问题是：在多大程度上，1979年苏联和阿富汗之间的战争，是由于战略目标驱使的？

这项研究将尝试回答该问题：在多大程度上，1979年苏联和阿富汗之间的战争，是由于战略目标驱使的？这场苏联与阿富汗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使得冷战中缓和局面的终结，也引发了新的大国间对抗，也最终导致了苏联的解体。（明确提出了合适的研究问题）

我在论文中使用的美国历史学家刘易斯·加迪斯1982年出版的《遏制战略：战后美国国家安全政策评析》将苏联战略目标放置在冷战的大背景下进行讨论，从而为我的研究问题提供了深入的学术分析。（学生能够选择合适与相关的史料，并且能够明确解释所选史料与研究问题的关联）

该书的价值，从来源上，作者刘易斯·加迪斯是耶鲁大学的教授，也是冷战史方面的专家，学术的专业性为研究提供了价值。同时，这本书出版于1982年，作者能够搜集更多的资料进行研究，为研究提供历史学家的后见之明。从目的上来讲，加迪斯试图将苏阿战争这一冲突作为冷战大国对抗进行研究，而不是仅仅视作单一的行动。

当然，加迪斯和乔治·凯南以及乔治·布什都有非常亲密的关系，这种保守的共和党立场，也会影响到他对苏阿战争的判断。另外，作者撰写本书的目的就是研究苏联的战略目的，因此会忽略经济等其他因素的影响。并且相对于研究问题，本书比较宽泛，对于苏阿战争没有办法提供深度的细节。（能够从来源、目的、内容三个方面，对于所选史料的价值与局限进行细节性分析和评估。）

3.调查研究

正文部分1300字，主要是围绕着解决研究问题展开。

IBO历史学科官方指南中要求，这个部分的评估围绕着结构、问题分析、论据使用、研究视角、整体结论等几个部分展开。IA希望学生呈现的整个研究是清晰、有组织地开展，也就是论证的过程要清晰明了，环环相扣。研究部分一定要紧密围绕着问题，不能跟着感觉走，避免论文中充满了与问题无关的内容。该部分评估标准如下：

同样我们节选翻译上篇IA中的第二部分，该部分得分为12/15：

（结构基本能做到清晰、前后一致、有效组织）到了1979年，阿富汗的政治不稳定，苏联担心一个'非社会主义政权'的建立会对边境构成严重的战略威胁（聚焦研究问题，分析深入）。阿富汗与苏联南部接壤，这将意味着苏联从东面被日本包围，西面被挪威包围。历史学家刘易斯·加迪斯认为，苏阿战争的主要战略动机是为了防止这种包围。……此外，在1979年伊朗国王倒台后，美国扩大了在该地区的影响力，这使苏联更加认识到阿富汗的重要性。勃列日涅夫在1980年1月12日的《真理报》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如果苏联军队不开战，将对"苏联的安全"造成"严重威胁"。……在给美国总统卡特的信中，勃列日涅夫说，入侵是苏联的"外交权利，他们没有违反任何国际和平条款。苏联当时宣称，他们只是在为阿富汗人民"提供援助"和击退"外部侵略"。（论据来源和种类多元，并能用来论证观点）

……

然而，苏阿战争也有意识形态方面的原因，（能考虑到不同原因，不同视角，具有批判性思维）因为苏联的目的是希望阿富汗成为一个苏维埃式的国家。1972年至1979年期间，苏联驻喀布尔大使和他的顾问计划在阿富汗发展社会主义经济。他们希望减少阿富汗的"封建压迫"和对西方的依赖。……1978年4月，共产主义活动家凯贝尔被暗杀，导致了对政府新政策的抗议，达乌德逮捕了共产主义领袖人物。历史学家霍夫曼认为是达乌德的举动导致了战争爆发。他认为，苏联真正担心的是阿富汗政府利用伊斯兰思想来破坏阿富汗的共产主义。

……

总之，苏联入侵的主要动机是战略上的，因为阿富汗位于苏联边境和中亚地区，具有重要意义。苏联的经济投资和意识形态对于捍卫其全球超级大国的地位是次要的。（研究能够通过证据和观点，达成合理的结论）

4.学术反思

反思部分字数400字。反思的目的在于让学生进行了研究之后，对于历史学家使用的研究方法和面对的挑战进行反思，例如：

●历史学家在研究中面临的挑战有哪些？和科学家、数学家面临的挑战有什么区别？

●是否有可能不带任何偏见地描述历史？

这些“方法论”层面的问题可以帮助学生从更为宏观的层面，结合自己的研究去思考历史，有所升华。该部分评估标准如下：

我们节选翻译上篇IA中的第三部分，该部分得分为3/4：

1980年代的研究，没有办法获取到苏联的官方档案，因此加迪斯只能大量依靠西方的史料来建立观点。同时，对于冷战的历史书写也在不断发展变化，修正派历史学家将其视作为苏联的防御性战争，而后修正派历史学家则将战争视作经济原因驱动。这显示了不同的环境和时代会影响历史学家的观点。（能够清楚认识到历史学家在研究中面临的挑战，清楚并细节性展现研究与反思的之间的联系）

最后，注重学术诚信，论文完成后，要注意每个部分，都要加上相应的引用和参考文献，这部分不算在总字数中。

三

结语

在高中阶段，让学生能够借助体验历史研究的过程，不仅能够让学生对历史产生更为浓烈的兴趣，也能够让学生在历史研究的过程中，提升历史技能，掌握历史核心概念。IBDP历史学科中的IA，就是通过这种方法，让学生体会规范的历史研究流程，综合掌握历史学科中的核心概念、技能以及思维。

笔者并不认为我们需要完全照搬IBDP历史学科的IA模式，可以在某节课、某个单元中灵活利用IA的某个部分，比如某个单元中利用第一部分让学生评估历史材料的价值，或者是在某个单元中让学生提出研究问题，并尝试利用课本以及课外知识进行解答。将IBDP历史学科IA中的各部分，根据国内历史学科学科标准、学科素养进行调整，可能会让这一模式为我所用。希望本文的介绍也能为中国高中历史课堂的研究创新带来一些参考。

选自《中学历史教学》2021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