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汉式姓名中的姓是“姜”。这个“姜”姓相对于其它汉式姓更容易说明汉文化起源以及前期的故事。
“姜”字甲骨文作图1或图2,前者结构是上羊下女,后者像戴有羊角
最古老的姓氏(最古老的姓氏排名)
首先是汉字中的“姓”字,它在英语中应该翻译为“surname”或“family[clan]name”。而“clanname”更符合起源时的特征,也就是氏族名称。不过汉字中的这个“姓”字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女人所生”。这是因为“姓”产生时处于母系氏族社会阶段,氏族意识产生于这个时期。
汉人祖先的古姓最著名的有八个,其中之一就是这个“姜”姓。这八个古姓有一个共同特点:在其汉字构造中都有一个“女”字在其中。这八个氏族组成了汉人文化上的最早祖先的主要部分。每个氏族都有显赫的祖先,“姬”姓有黄帝,“姜”姓有炎帝,“姒”姓有大禹,“嬴”姓有皋陶和后来的秦始皇等。这个时期有不少很有趣的故事,后面会再度提及。
祭祀祖先
随着母系氏族逐步转变为父系氏族,姓的数量就开始多起来了。原有的母系氏族成员的后代往往由于某位父系的原因而采用了新的姓。新的姓就没必要带有“女”字了。而那八个古姓往往被自认正统的氏族据有。八个古姓中的“姬”姓氏族在部落战争中获胜,建立了文字可考的一个朝代:“周”。“姜”姓氏族是“姬”姓氏族的附庸,战争后与其它氏族分别被分封到各地巩固政权。“姬”姓氏族内部分封到各地的最多,后来都各自创立了自己的姓。所以由“姬”姓氏族演化出来的汉人的姓是最多的,据考证占总数五百来个姓的80%多。“姜”姓后来又被分封到现在的山东一带,我的曾祖父就是从山东逃难到辽南半岛的大连的。
周族是居于今陕甘黄土高原、渭水流域一带的古老部族
那么我是炎帝后人或者“姜”姓氏族的后代吗?排除些历史后期改姓加入等特殊情况,我这样的来自于山东半岛的姓“姜”的人,会是那个八大古姓之一的“姜”姓氏族的后人吗?这个问题是导致很多人自认华夏正统的原因之一。其实极大可能性上,我不是那八大古姓的后人。即使我姓“姜”,曾祖父也来自“姜”姓氏族统治下的山东。这是因为在母系和父系氏族阶段,姓确实可以作为确定血缘关系的证据,但是当时的中国已经进入分封制的封建社会了。
从氏族社会到封建社会,这个节点在中国文明的历史中是在公元前一千年的周朝,远远早于欧洲和世界其它地区。我们今日在学术上谈论这些转换节点的历史意义,而当时的人们并非为了这些去做事。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统治更牢固,并不清楚其中蕴含的伟大意义。
重新回到姓的问题上。“姜”姓氏族被分封到现在的山东一带后,逐渐建立了齐国。他们统治下的众多氏族仍然处于母系或者父系氏族阶段。这些被统治的氏族可能原本就没有姓,即便有也逐渐被瓦解吸收进“姜”姓或其它姓的氏族中,其原有的姓大多消失了。也就是说,这些被统治的氏族因为被同化,大多逐渐改姓了其它氏族的姓。这个过程对应着从部落到国家、从氏族社会到封建社会转变的历史过程。所以,虽然我姓“姜”,祖籍也来自山东半岛,但很大可能性上,我并不是一个炎帝后人。我的祖先可能是山东半岛原始东夷族中的一员,被外来的氏族统治和同化了。
带有“女”字的古姓与后来的其它几百个姓还有一个重要区别。前者表示来自于某个母系氏族,后者表示来自某个父系氏族。中国的历史学家把前一种姓叫做“姓”,后一种姓叫做“氏”。两者合起来就称为“姓氏”。“姓氏”很好描述了东亚原始社会的两个阶段。由于同姓不婚,母系氏族中成婚的男性来自其它氏族,父系氏族中成婚的女性来自其它氏族。由于姜姓出自母系氏族,所以姓姜的男性的父亲基本上来自于不姓姜的氏族。只要姜姓氏族出生的男性基本上都是不姓姜的氏族的后裔,无论多少代。与此类似,父系氏族中的女性一般也来自于外姓氏族,其女性后代只不过顶着父亲的姓而已。
现存的母系社会部落
姜姓实际上经历了母系氏族和父系氏族两个阶段。在母系氏族阶段导致姜姓男性基因来自其它姓。而母系氏族遗留的姜姓女性也会在向父系氏族演变过程中全部嫁出,导致真正的姜姓女性全部改姓其它父系氏族的“氏”了。父系氏族中姓姜的女性则全部是外姓氏族的女性后代。只有在个别真正的有基因继承的女性又加入姜姓人家时,才出现姓氏与基因统一的情况。这使得现在的姜姓女性与母系氏族时的姜姓女性基本上没有血缘关系,无论从父系还是母系。
这样一来,现在的姜姓男子按照姓氏能追查的最早的祖先是母系氏族里的某个姜姓男子。该男子的母亲姓姜,属于姜姓氏族;而他的父亲肯定不姓姜,是其它氏族的人。而且,这个姜姓男子还必须是姜姓母系氏族转变为父系氏族的那批人中的一个才行。从他开始,姜姓才变成父子传承的东西。姜姓男子的姓实际上来自女人,而不是如今认为的父权家庭。现在的姜姓女子其实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无法按照姓氏去追查更早的祖先。因为女人性染色体中携带的遗传基因是XX染色体,继承父亲的那条X染色体来自一个非姜姓的祖母,姓氏关系必然中断。
总之,姜姓这样的古姓后代,无论男女没有几个是真正的原始氏族的后裔。现代社会的姓氏能够追寻到的祖先,在逻辑上男性最早只能到父系氏族社会的开端,而女性只能到自己的父母。
客观来看,无论是母系传承还是父系传承都有DNA的物质基础保证,这两种传承都是客观存在的。母系氏族社会的父系传承,父系氏族社会的母系传承,以及现代社会这两种传承都同时存在。所不同的只是不同政治文化需要承认哪种传承权利。母系氏族社会受认知能力限制只能承认母系传承。父系氏族社会和封建社会因为世袭特权的政治需要,仅承认父系传承。然而,姓氏、婚姻、民族等社会制度与这两种传承产生联系时,尤其在跨越不同历史发展阶段时,由此产生的荒谬认知往往成为文化自大与无知的根源。
顺便说一句,那些最古老的姓中的男性因为是嫁到女方氏族的,所以他们后代的父亲,不仅仅不同姓,甚至在特殊历史时期还不同种族。这样导致不同种族的后代同姓的情形。母系氏族社会制造了不少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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