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格尔将历史性引入哲学以来,特别是自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开展出真正的历史性批判以来,将现代文明——以现代性为本质—根据的文明——看作是永恒事物的观点(并因此“祝福它的永垂不朽”),就已经是时代错误了。马克思的学说所要表明的是:现代—资本主义文明是历史的事物(“历史的过渡形式”);而只要它是历史的事物,就有它的出生和成长,有它的鼎盛时期和文明贡献,也有它的衰老和死亡。在这样的意义上,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历史性批判无非意味着:揭示其历史的前提并把握其历史的界限,从而历史地肯定它并且也历史地否定它。这种批判绝不是一味的否定(如阿伦特所说,在资本主义的批判家中马克思是对资本主义肯定最多的人)。马克思不仅明确地指出了“资本的文明的一面”,而且突出地强调,对于现代性的任何一种积极扬弃,都以充分占有现代文明的成果为基本前提。因此,就历史的肯定方面来说,“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10]。就历史的否定方面来说,无论哪一种社会形态或文明形态,包括现代—资本主义文明,都有其自身的历史限度;而当世界历史的进程抵达这一限度,从而展现出新文明形态的现实可能性时,旧的形态就必然要被新的、更高的形态所取代。正是在这样的意义上,“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1]284。
吴晓明:世界历史与中国式现代化
吴晓明:世界历史与中国式现代化自黑格尔将历史性引入哲学以来,特别是自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开展出真正的历史性批判以来,将现代文明——以现代性为本质—根据的文明——看作是永恒事物的观点(并因此“祝福它的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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