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月体育与科学Jan．2012

第33卷第1期(总第194期)JournalofSportsandScienceVoL33No．1(TotalNo．194)

社会分层视野下的中国足球

ChinaSoccerfromSocialStratification

Pespectives

于永慧1

YU

Yonghuil

摘要：本研究目的是揭示社会分层与足球发展的逻辑关系，对足球发展的历史和跨国经验进行

纵向和横向比较，结合已有的实证研究成果，得出结论：社会分层制约足球发展，中产阶级的数

量和生活方式影响足球消费者的扩大，工人阶级的数量和生活方式影响职业运动员的扩大，行

业和社区组织制约足球职业化。因此，创新城市社区管理、变革行业组织管理、培育商业组织是

中国足球发展的丛然选择。

、

关键词：社会分层；中国足球

中图分类号：G80--0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4590(2012)Ol—0010—05

Abstract：Theresearchwill

explore

the

logic

relationbetwinsocialstratificationandsoccerde-

velopment．Soccerhistoryandexperience

in

different

countrieswas

compared．Theconlusion

iS

following．SoccerdevelopmentdecidedontheSocialstratificationstrcutur己Thequantityand

life

style

ofMedianclassandworkingclassaffectsoccerconsumerandprofessionalathlete

seperatly．

Soccerindustryassociation

or

clubcommuity

affectProfessionalSoccer

development．

Key

words：socialstratification；soccerdevelopment

2．1方法论

1引言

沿着社会学结构功能主义的理论脉络，运用“结构与行动”

现代体育起源于欧洲贵族阶级，随后传播到世界各国，并

整合的方法论，在“国家与社会”的视角下，探讨社会分层与行

扩展到中产阶级、工人阶级，足球是集体项目，欧美发达国家的

动者，社会分层沿用社会学领域学术研究的综合判定．关注重

足球产业是现代商业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拉动中产阶级

点是中产阶级和工人阶级，行动者主要指足球的参与者(Play—

消费者是足球商业组织的根本目标，因为中产阶级是经济社会

er)和消费者(Consumer)。

发展的主力军。

2．2收集与处理资料方法

诸多社会学家认为体育是一种生活方式，生活方式是社会

历史比较分析法，分析中国社会分层变迁与足球演变的关

分层和阶层再造的重要标志，较高社会地位的阶层总是通过参

系脉络，本研究着重应用二手资料，社会结构变迁数据引用相

与不同的运动形式彰显他们与社会低层的差异性。当然他们

关的中国社会分层调查数据，体育史料信息源于国家体育总局

官方数据或前人研究的数据资料；横向比较分析法，国际社会

会选择需要花费经济资本，又显示他们的文化资本和职业地位

分层与足球参与者的互动关系，中国与欧美体育发达国家的

的运动项目(Bourdieu，1984；Veblen，1992；Wilson，2002，Stem—

“体育参与”之异同；逻辑实证方法，探讨社会管理创新视野下

pel，2005，etc．)。但不同国家、不同区域的政治体系、经济发

的中国足球发展。

展、社会结构、传统文化存在差异，这些差异会通过社会阶层的

行为方式外显出来，足球是一种行为方式，应该反映社会阶层3研究发现

的结构变迁。

3．1社会分层及其生活方式

2研究方法社会学家(也是经济学家)凡勃伦从人类组织生产与消费

收稿日期：20ll—12一02作者单位：1．华南师范大学体育科

学学院．博士，广州51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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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数据

第1期

的行为研究中发现社会阶层较高的人存在休闲行为的追求。比相互尊重、彰显身份的工具，当然他们通过组建俱乐部让更多

如打网球和高尔夫．这也是他们炫耀性消费的主要形式之一。的人参与这项运动。到了工业革命时期。城市化和工业化的浪

而中产阶级的人群普遍重视拓宽个人视野，尤其因为他们受教潮席卷英国早期工业化的城市，足球逐步从贵族阶层扩展到工

育程度较高，经济条件较好，他们把休闲和旅行当作生活方式人阶级‘11。的主要组成部分(凡勃伦，1899)。笔者2011年

7—8月的欧洲英国第二次工业革命阶段。19世纪，上层阶级主要包括

土之行印证了这一点，夏季欧洲度假时间，他们举家的休闲旅游地拥有者、绅士或皇家贵族．因为他们在社会所处的社会地位

蔚为壮观，高速公路上随处可见房车，房车上放着自行车、滑基本相同。聚集到城市的工人为了提高对城市的认同感和归

板、小游艇，户外运动是他们旅游度假的主要内容之一，当然更属感，他们需要寻找兴趣爱好并形成群体，同时，由于资产阶级

让我吃惊的是大量的骑车旅行者，欧洲穿越多个国家或城市的与工人阶级的矛盾，工人阶级为了维护群体利益，争取薪金报

多瑙河与莱茵河两岸，法国卢瓦尔河谷的城馒之间，意大利、法酬而成立工会，工会的维持需要联系纽带，他们通过音乐、足球

国和瑞士环抱的阿尔卑斯山巅，处处可以看到成群的骑行者，等俱乐部维持联系，加强沟通，提高他们群体内部的归属感和

他们从老人到孩童，其乐融融。一位法国教授告诉我，他们都认同感。足球运动最早蓬勃兴起在早期工业化的地带，主要在

是朋友，开房车的可以每年去一个地方，大家聚集在一起休闲，英格兰北部和中部。1878 年成立的曼联足球俱乐部(当时名

为 这是他们生活方式的重要组成部分，骑自行车的人不像中国， “LYR 队”，是兰开夏郡和约克郡铁路公司的英文缩写)是工

业 自行车是穷人的交通工具，欧洲大多是中产阶级。他还说最近 之城的典范。在欧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工会是工人向资本家

几年来中国，发现骑自行车的人群正在变化，有些有钱人也开 争取福利、改善环境、减少失业的重要渠道。此外，工会组建运

始骑自行车。 动俱乐部并把它们作为维持工会会员关系的重要纽带，很多工

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对社会阶层的分析中提出，体育参与 会活动不仅限于常规化的罢工、讨薪等行为，而是彰显工人和

体现出社会阶层特征，人们总是在寻找某种体育运动，以显示 组织者的阶层一致性．足球俱乐部是工会的工具之一，它能维

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某项运动项目开始时总是由少数的贵族阶 持阶层团结，创造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社区(Dan Clawson and

层所享有，当这项运动变得越来越普及，尤其是中下阶层参与 Mary Ann Clawson，1999)。 者较多的时候，他们会主动寻找新

的运动项目以彰显自己的与英国工业化后期阶段。Zo 世纪，中产阶级开始扩大并影响

众不同(Bourdieu，1984)。上层或下层阶级都会通过改变体育 到社会分层结构。上层阶级逐步失去对官方的政治影响和信

参与组织形式用以标识自己的社会地位(阶层再造或阶层区 任。英国社会认同结构的主要变化是大量操作工人(Mannual

隔)(Bourdieu。1979)。布迪厄认为社会不平等体现在体育的任 worker)的减少和服务产业工人的增加，白领和其它服务业工

何领域．体育是社会阶层之争的重要领地(Bourdieu，1978)。欧 人取代了传统的英国经济支柱的蓝领工人。中产阶级在规模和

洲社会分层与体育参与的关系密切，比利时1979—1999 年的 财富上大量增加，家庭拥有者增加，伴随着传统制造业工人阶

体育参与数据表明，上层或中产阶级的体育参与形式从体育俱 级的减少，工人阶级职业地位的身份特征逐步消失。大量教育

乐部为主逐步扩展到体育俱乐部与个人户外体育相结合，中产 程度低、缺乏技术的工人失业。1983 年，非操作工人(第三产业

阶级更愿意参与组织化程度较高的体育项目。1979 年足球运 工人)只有5％的失业率，相反，12％的熟练操作工人，23％的半

动还是底层居民参与的主要运动之一，到1989—1999 年，足球 熟练和不熟练的操作工人失业，失业人群中，操作工人占

成为男人主导的项目(Jeroen

Scheerder

etc，2005)。美国的足 84％[2。。1973—1996 年，英国的就业人口基本保持不变，从

球妈妈(Soccer MOM)不但是好莱坞电影中产阶级家庭的真实 2471．6 万人微升到24829 万人，其中从事农业的人员所占的

比 写照，也是美国大选争取的主要对象(Vavrus，M．D．，2000)。

重继续缓慢下降．从3．O％下降到1．3％．从事工业的人员所占

可见，全世界最引人注目的足球正在悄无声息的通过各种

的比重则大幅度地下降，从42．o％下降到22．9％，而从事服务

媒体手段进驻到寻常百姓家的讨论话题，世界杯、中超、德甲等

业的人员所占的比重则大幅度地上升，从 55．O％上升到

75．

超级联赛。足球宝贝和耀眼球星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足球的

8％。60 年代初，在曼城整个经济销售额中，制造业的比

重仍占 商业价值正引导不同社会阶层的人群卷入其中而身不由己。70％．而现在只占 20％了，传统的航运、钢铁和纺织等

工业衰退 3．2欧美足球与社会阶层 了，现在曼城的主导产业换成了金融业。到 1992 年，曼城从

事

3．2．1 英国工业化的阶层变迁服务业的人员已占全部就业人口的84．2％。制造业从业人员

仅 英国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英国的城市化进程大大加快， 占11．1％(李培林，2004)。曼联俱乐部的辉煌依赖曼城早期工 城

市化使得大量农村人口聚集在城市，并改变了传统生活方业化过程中的阶层变迁，拥有更多休闲时间的产业工人从一线

式。传统农村多以游戏为休闲空间。为了让这些农民顺从工业 操作工中解放出来，追求属于他们的休闲行为方式．足球的繁

化的生产制度．他们一方面限制原有的休闲习惯。另一方面又 荣始于这个时期。 要寻找新的休闲方式以适应他们的需求。古

代足球(农民踢猪在产业结构变迁过程中．英国足球开始走向商业化。目的

瓢)，全村老小贫富贵贱一同参加的休闲方式，已经再也找不到 是让更多的人参与到足球运动。足球是英周工人阶级的重要

存在的基础了。著名的拉格比公学(Rugby Sch001)，著名的宗 生活方式．帮助他们形成自己的社区。现代媒体的渲染下，足

教学校，早期担当着贵族阶层的子女教育重任，它是现代足球 球俱乐部前所未有的繁荣。足球在维多利亚时代反映两种价

和橄榄球的发源地。这所公学．体育是贵族子女提高礼仪道德 值观．也构成足球世界的两个主要行动者，一是中产阶级的消

的修养教育．古老足球的游戏被改造为有规则的足球运动．足 费价值观，他们制定休闲活动的规则。是足球赛事的消费者l 二

球俱乐部的身份也归贵族阶层子女独享。足球成为团队精神、 是工人阶级．他们接受中产阶级推动的足球规则，为他们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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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数据

体育与科学 第1 期

社区认同的机会，并成为赛事的直接参与者(Charles P．Korr，1 阻碍了女性和宗教团体的参与，减缓了不同种族的国家认同。

1980)。 法国与英国不同，英国伦敦、伯明翰和曼彻斯特拥有13 支

1862年，英格兰第一个足球俱乐部诺丁汉郡成立，从此，英顶级球队，但法国巴黎、里昂和马赛只有四只球队，成绩平平，

格兰各足球俱乐部陆续成立。到1870年，英格兰有39个足球 反而小城市的球队水平更高，如1995(Nantes)、

1996(Aux- 俱乐部，到1881 年，英格兰有128 个足球组织。今天，共有160erre)、1997(Monaco)和1999(Lens)。从

城市的空间分布看，法 个职业足球俱乐部．其中40 个俱乐部的历史在100 年以上。英 国足球是城市工业化

进程的反映，法国的足球职业赛事始于 格兰足协在1888年3月22日做出决定，创办全国性的甲级联 1932

年，主要源于北部、东部和东南部的古老足球俱乐部(Par- 赛。首届联赛参赛队共12支，普雷斯顿队夺取了首届联赛的

is、Lille、／Via 和S∈te)，1970～1993 年，业余的足球俱乐部开始繁 冠

军，并在第二年成功卫冕[3]。普雷斯顿(Preston)、曼彻斯特 荣，顶级足球俱乐部扩展到西部和中部的一些小城市(Auxerre，

(Manchester)和利物浦(Liverp001)是英格兰早期工业化的城 Guinggamp)，城市当局支持足球俱乐部发展，并从电视转播权

市，这三个城市的球队都是英超联赛的佼佼者。 获益。因此，垄断电视转播权决定了一个城市只有一家顶级俱

3．2．2 德国社会化的阶层阻隔 乐部，小城市与大都市并无差别。1900 年代，城市当局还支持

德国足球职业化起步较晚，因为德国人反对运动员出卖身 足球场的建设，俱乐部11％的收入来自地方政府支持，地方政

体而获取收入，在他们看来这不符合杜会价值观。因此，他们

府利用足球俱乐部塑造区域认同。

坚持德国足球的业余化，并

长期形成参与者的业余特征。这样因此，法国的足球(包括体育)是城市发展的工具，帮助这

也保持了中产(或中上)阶级的身份认同(Paul Marshall， 些新兴城市化的社区塑造阶层认同。法国总理府提供建议的

2011)。从1900 年德国足球协会成立，德国足球联赛一直持续 智库机构法国战略分析中心2007 年底进行的民调结果显

示， 到1963 年，德国足球职业联赛正式启动，德国足球一直依赖民 大约2／3至3／4 的法国人认为自己属于中产阶层[5]。对

于选举 间的社会基础。 政治体制下的地方政府，他们要竞争占主导地位的中产阶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