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翻开了这本书,都会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透过祥子能看到当时社会的阴暗面,人心的无奈,以及面对如此社会环境人们的态度,更能通过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及对话中窥探出时代的底色。
人到中年再读《骆驼祥子》,比起在十几岁时坐在课堂里,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受,我们每个人都是祥子,都曾有过雄心,也曾憧憬浪漫,遇过飞来横祸,也捡过生活便宜,但苦始终是常态,我们尝试反抗、排解和重新开始,尝试相信自己与众不同是天选之子,但最后,我们还是成了一个最最普通的“祥子”,那个曾经不喜欢的人,卑微到尘埃里。蓦然回首,脚下的影子分明有几分像祥子。
年轻的祥子,即使过的又穷又苦,祥子也有无限希望,他做好车夫的活,用自己的劳动去换一份生活,祥子的梦想一直是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洋车”,因为这样就有了底气,不用每天交份子,挣的钱都是自己的。终于,祥子有了第一辆车,并将买上新车的日子定为自己的生日,生活越来越起劲,他开始畅想未来,要更努力拉车,再买一辆,再多买一辆,有一天,他也可以开车厂了。老舍先生的判词是,希望多半落空,祥子也不例外。战争的消息每年都有,为了一趟两三毛,现在两块钱的话活,祥子冒险出了一趟没人愿意去的车,被兵捉走折磨一通后,他逃了出来,带着三匹骆驼,他的希望和努力被洗劫一空,贱卖了骆驼后,祥子逃回了城里,乡下只有棒子面,在城里要饭也能要到荤汤腊水的,当人被挤着往前走的时候,后退也成了一种奢望。
如果在家乡也能过得很好,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北漂,谁愿意远离父母,背井离乡。后来,我们有的人成为了祥子,有的人成为了坐在祥子车座上的客人,后来祥子又有了第二辆车,却因为虎妞的死成了家庭不幸的“陪葬品”。之后,祥子就再也没有买过车,也许是买不起,也许是不想买,但我只是好奇,在祥子的梦里,有没有再梦到过一辆属于自己的洋车?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辆“洋车”,有的人叫它事业,有的人叫它房子,还有的人叫它梦想。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前些年大火的“老男孩”。一句“当初的愿望实现了吗”,刺痛了多少人的心。当时还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世界未曾改变,轮回仍在继续。我们不也跟祥子一样么?
三十岁左右的我们,活得如此像祥子,面对来自生活和失业的压力,会沮丧也会痛苦,祥子也是如此,他不明白以自己的体格,要强,怎会让人当作猪狗,祥子最大的世界是北京城,最大的梦想是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最大的底气就是自以为无穷无尽的力气,不去想,不去看,单纯而快乐。这样的祥子是幸福的,所以也是不幸的。现在的我们,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最大的世界不过两点一线,最大的梦想尽是柴米油盐,最大的底气也只剩下这一口气儿,像极了祥子。夜深人静时,也曾鞭打自己的灵魂,难道就这样了吗?可第二天一觉醒来,好像也就这样了。
有的人努力是为了出人头地,有的人只是为了吃饱饭,祥子的理想型是个年轻力壮吃的苦的清白姑娘,可惜他平时接触到的不是姨太太就是虎妞,祥子与虎妞春宵一度后懊悔又迷茫,可是他很难再遇上别人了,祥子和虎妞的结合是一场注定好的悲剧,后来虎妞怀孕了,最后死于难产。
祥子卖掉了车,卖掉了人格,不肯吃一点亏,开始堕落和自私,他的身子越来越差,已不能再拉车,信用也越来越不行,已经租不到车了,很像我们现在还不上贷款的年轻人,祥子不会乞讨,不会偷盗,不是不愿意,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操作,他的灵魂与肉体,在等着什么时候烂在泥土里,我们的身上也许带着点祥子的影子。金钱带来的物质我们都需要,但是彻底金钱的附庸,却是一种社会的病态悲哀。
“洋车”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在自己心里就是曲挽歌,但这就是我的执念,也许换了模样,但我仍然是我。“洋车”是一种讽刺,但讽刺的不应是没能买的起“洋车”的人,也不应是做梦买“洋车”的人,更不应是“洋车”本身,而应是没做过梦的人,而应是没有公道的世界。我们真的跟祥子一样么?我们都是“祥子”,看不远也看不穿,看小了世界,也看矮了人生。
祥子,其实就是每个时代最最普通的一员,当今社会下,满眼看去,都是当今社会下新时代的“祥子”。尝遍了最最普通的苦,认了最最普通的命。但每个时代,总有人不甘心只做一个“祥子”,所以有了抗争,所以有了改变。新时代下,我们仍然期待着那些不愿成为祥子的人,那些面对世界不公而选择奋起的人,他可能是一名扶贫干部,可能是一名工人,也可能是一个农民,他可能是千千万万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虽普通但绝不平凡。也许历史不会记住他们的名字,但是在“虎妞”和“小福子”的心里,在你自己的心里,你却有了自己的名字,一个不一样的“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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