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身体规训与适应 摘 要 在消费社会中，人们对自我身体的关注和投入不断增加。身体消费过程本质上体现了权力运作过程，女性的身体消费体现得尤为明显。本文通过研究女性文胸消费来解构女性“情境身体实践”，说明了女性身体的终极归宿不是对身体的规训，也不是对身体进行消费主义的，更不是被社会从外部或内部对身体的异化，而是对身体的自身生理规律的充分保护与尊重，以达到马克思所说的“人的全面发展的状态”。 关键词 女性 身体 规训 作者简介：欧龙、陈昕媛，湖南省委党校研究生。 中图分类号：D669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0592(2012)01-188-02 一、问题的提出 身体本身就是自然的产物，但在人类社会中，身体却并不只是一个纯粹的自然性事物或者有机体，每个人的身体都烙上着抽象而又复杂的社会印记，特定的社会行为规范深深地嵌入到了我们的身体。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对身体的运用早已超越了身体单纯作为自然物属性存在的范围，正是这样，我们才与动物区分开来，我们的身体被一定的社会因素所建构，行为的各个方面，如站、行、坐等，都深深地受特定社会结构的影响。本文拟运用社会建构理论、权力和身体规训的相关身体社会学理论，结合中国当今女性文胸消费这一社会现象进行分析，以回答如下问题：社会如何规训和建构女性身体？女性身体建构如何通过女性自身的认同而形成完整的个人身体意象？这种女性自我认同的身体意向如何进一步强化了外部社会的建构？ 二、身体资本、身体消费及身体异化 生物学上的身体通常是指进行新陈代谢的生物机体，社会学意义的身体不仅仅是我们所拥有的物理实体，正如西美尔说，生命就是对生命的超出，同样，身体也总是要比身体多出一点什么。

在社会互动，它是一种承载着社会秩序与社会价值的资本。它是一个复杂的行动系统，一种实践模式或实践信仰。反复的实践逐渐嵌入身体之中并养成习性。“身体是一种生理潜能，通过人们所共有的个体收到的训诫、约束和社会化的各种各样的身体实践，这种生理潜能才能被社会的、集体的实现。” 身体是权力、地位的拥有者，并主导各种社会资源的积累和运用，因此身体成为身体资本，它是一种被归并化的形式，属于文化资本的范畴，构成个人品质的重要组成部分。身体资本主导各种社会资源的积累和运用。同时，身体资本经常被转化为经济、文化以及社会资本，成为人们拓展社会关系、获取经济利益、实现自我管理的最重要资本。 正式由于身体的资本属性，人们对身体的审美性越来越关注，为了实现生存美学，他们身体的自我控制的强调加强，身体早已不是单纯的肉身，而幻化成为身体消费的符号，成为消费的对象。因为“身体是有历史的”，于是，历史成为消费主义的历史，历史“是身体被纳入到消费计划和消费目的中的历史，是权力让身体成为消费对象的历史，是身体受到赞美、欣赏和把玩的历史。”身体历史的转变与社会向消费主义的转变关系密切。身体消费是指人们为为维护身体资本而付出的社会行动，如服饰、化妆和美容及整容等活动。

消费社会的各种物品在消费场域中被异化，身体也包含其中，这改变了身体自身的历史。它“身体的表面不仅仅是光的皮肤，而是复杂的社会印记。”于是，身体这个最为私人的领域也不可避免地成为消费的对象，成为“心理所拥有的、操纵的、消费的那些物品中最美丽的一个”。身体被“异化”了，所谓身体异化就是指人们为追求身体资本而进行的身体消费已经使得身体成了个人的一种负担和对生活的限制，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被刻意地塑造成一种外在于自我的东西。 就女性文胸的发展以及女性的选择而言，穿戴文胸是女性基于社会的规范与注视下的身体的调整，是女性为适应社会生活的身体资本的积累，将身体消费与身体资本积累结合起来，可以更好的理解文胸对女性的影响。 三、文胸的规训史 如今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内衣店，如我们所熟知的“都市女人心”、“都市丽人风”，都是围绕着美丽女人来展开。女性文胸发展到今天，已经被注入了多种元素，今天女性的文胸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并且有种种功能，女人们也在不亦乐乎地为自己挑选着合适的文胸，从颜色到样式再到聚拢塑形等各种作用，随着年龄的增长，女性对文胸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女性现在已经习惯于戴胸罩的生活。 那么，从医学角度来看，女性穿戴文胸到底是有益于乳房，还是对身体造成了伤害呢？临床发现：每天佩带文胸超过12小时，女性乳腺癌的诱发率可达到75%。

医院乳腺门诊的不完全统计发现，25-45岁佩戴文胸女性中，每四个人中就有一个患有不同程度的乳腺疾病。文胸使乳房移位集中即由外向内移动，影响淋巴回流，延缓新陈代谢，增加乳腺腺泡内毒素，影响了乳房的血液循环，还会压迫乳头，影响将来哺乳。事实也表明，女性佩戴文胸，除了带来挺拔的美丽之外，更多的是对身体造成伤害。1994年，西妮?罗斯?辛尔和索玛?格雷斯梅耶林根据对4730个妇女的调查，她们得出结论：不戴文胸的女性，比戴文胸的女性患病症的可能性要低21倍。 “它紧紧的贴在身上，使你觉得透不过气，太松就会失去它的效用……”我们怎么了？文胸这个东西明明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但是女同胞们必须要和它打交道，否则就会受到社会的质疑与指责。作为女性身体表征的文胸，是封建夫权制度下女性性别重塑的标志，文胸对女性身体所实施的改造方式和伤害程度的严重已完全被夫权制所追捧的礼教所掩盖。事实上，女性穿戴文胸是一个身体被规训的过程，权力悄悄地爬上了我们的身体，留下痕迹。在这个男权统治的社会，男性的“下垂的乳房是不美的”审美观决定着女性的身体实践――为悦己者容。选戴各种文胸实际是女性在“权力的眼睛”的凝视下，不得不按照权力主导者设置的标准来改造约束自己，是女性身体在社会文化规训下的一种调整和消费。

“肉体直接卷入某种政治领域，权利关系直接控制它，干预它，给它打上标记，训练它，折磨它，强迫它完成某些任务、表现某些仪式和发出某些信号。”长久以来，我们确信的是，我们的身体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本来是属于个人的私领域。但事实并非如此，处于公私领域交错的现代，我们对于我们的身体所能行使的权利，并不比法律赋予我们对于物行使的权利更多，私领域难逃公领域的教化。 从文胸的发展史看，古罗马时出现的束胸内衣（一种马甲，也称紧身塔）是文胸的前身，束胸胸衣紧贴着身体，塑造出瘦削得女体新美感。为了追赶时尚潮流，一些乳房丰满的女性不得不用布条紧紧扎捆胸部。法国紧身塔专家维乐描绘：“法国女孩10岁时穿上第一件紧身塔，通常是及腰的软质紧身胸衣；18岁踏入社交圈后，换上等细麻布的软紧身塔；结婚后，再换上所谓的‘婚后紧身塔’，质地坚固紧绷。”从广告分析，法国紧身塔式样多种多样，有适合睡觉、休闲、怀孕、喂乳、游泳、骑马、骑车等各种场合穿戴的紧身塔，可见法国女人在任何场合、任何时间都在接受着文胸的各方面教导，女性身体乖乖地顺服、训化。 后来现代文胸的出现大大简化了束胸内衣的繁琐，1913年一位纽约社会名流玛丽?费尔普斯?杰科布于发明的第一个文胸。

20世纪30年代，华纳公司引进了A、B、C、D的罩杯体系。从表面上看，现代文胸的出现宣告了“紧身塔这种旧式的规训的结束”，但从事物的本质上看，这只是一种表面柔和的“新的规训类型”。实则是让女性在最小的痛苦中将身体规训得“柔顺”，甚至为这种柔顺感到几分得意，对文胸的注重与选择已经内化于女性自身，这是一种在社会大众、传统男权文化注视下的“驯服的肉体”。于是一套教化女人文胸的话语形成了，它岂止是知识，更有尺度、规范、检查和纪律。文胸上面的尺码和数据，是权威，是标准，女性根据这些标准约束这自己、改变着自己，文胸的选择，是规训的结果，各种文胸的购买，是身体资本的积累和身体的消费。女性胸部的审美标准在社会的审美标准中潜移默化：洋娃娃的胸部是挺拔的，商店里塑料模特的胸部是丰满的，各类时尚杂志的封面女郎的胸部是挺拔而丰满的，……我们处于一个“大波”世界中。成熟的女人开始对自己的胸部有了要求，她们希望文胸能够帮她们穿出“形”来，露出“美”来――权力的运作环环相扣，女性自己已经成为了规训自己的最大主角。那诱人的设计和别具一格的广告语：“做女人，挺好”；“一戴添娇”……这些广告词是说到了女性的心坎里去了，女性身体就这样落入了文胸的陷阱，成为它那弹性、罩杯和蕾丝边的“阶下囚”。

四、探究身体资本积累与身体消费的原因 当今社会中，消费文化与社会性别等级制度裹挟在一起，成为塑造女性身体的现代压迫的主要因素之一。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的身体已经被异化，其价值对于男性而言只是财产和性的对象。西蒙娜?德?波伏娃就在女性主义经典之作《第二性》中指出女人不是生成的，而是造就的，女人是男人眼中的“他者”。可见，在男性眼光下女性穿戴文胸的身体资本积累，是男人目光下的选择。在男权文化的主导下，女性的身体除了“使用价值”还是“使用价值”。女性做为“贤妻良母”，将她们束缚于家庭，成为财产和人口增殖的工具；做为“美人尤物”，把女性的身体变成男性的玩物。女性身体失去了所有权，被牢牢地把持在男性手中。男权社会建构了女性身体，处在这种大的社会背景下的女性不愿意舍弃可以获得的奖赏(得到赞成、提升、甚至爱情)，不肯抛弃关于美的定义和美学标准，不肯失去她们作为女性的身份认同，因为这是界定她们的自我个性的身份认同。女性的身体进入到了一种探究它、打碎它和重新编排它的权力机制。监狱性质的规训便可以扩展到整个社会，造就无数驯服的身体，成为权力的附庸者和支持者，把权力内部的抵抗转化为力量，使权力机制得以巩固。

五、结语 在现代社会中，修饰改造身体的部位，塑造女性的消费生活和美丽话语，以迎合社会的审美标准是极其稀松平常的了。通过外在的修饰甚至整容成为现代时尚美女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女性文胸发展史以及当今社会女性文胸消费的现状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女性身体的规训与适应是女性自我选择的结果，女性的身体已进入到了一种探究它、打碎它和重新编排它的权力机制。无数的身体被训化成为权力的附庸者和支持者，权力内部的抵抗转化为力量，使权力机制得以巩固。身体的终极归宿不是对身体的规训，也不是对身体进行消费主义的解构，而是对身体的自身和规律的尊重，实现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指出，人的全面发展一方面是人的能力和社会关系的全面发展，另一方面也是人的个性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是摆脱了“人的依赖关系”和“物的依赖关系”而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人的过程。而过分的以及非理性的身体消费，女性已经把身体作为资本进行运作，为了获得其他社会资源而自愿迎合权力的支配，实际是人们没有摆脱对物的依赖关系的表现，是异化的体现，会严重影响人的充分自由发展。现代女性必须认识到，身体的终极归宿不是对身体消费的过分关注和迷恋，也不是对对身体的规训，而是对身体的自身和规律的尊重，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参考文献： [1][英]布莱恩?特纳著．马海良，等译．身体与社会．沈阳：春风文艺出版社．2000年版． [2]皮埃尔?布迪厄．实践感．南京：译林出版社．2003年版． [3]郑丹丹．身体的社会型塑与性别象征．社会学研究．2007年． [4]汪民安．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 [5]让?波德里亚．消费社会．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 [6][法]米歇尔?福柯著．刘北成，杨远缨译．规训与惩罚：监狱的诞生．北京：三联书店．1999年版． [7]蜜玛?史芭朵拉．胸部――我们身体最公开的秘密部位．北京：北方儿童出版社．2005年版． [8]波伏娃著．陶铁柱译．第二性．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