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月,一个守活寡守疯了的女人!
她是白鹿原最悲惨的女人,一生过得比田小娥还要苦。她们俩人的命运就像硬币的正反面。田小娥是白鹿原上“放荡”的女人,被男人追逐过,她也在最好的年纪里灿烂过,热烈过。而冷秋月呢?没有一个人给予过她爱,哪怕一丁点,都没有。
她渴望爱,渴望得到正常人的人性欲求,但深入骨髓的传统文化和贞操观撕扯着她。这种矛盾使她挣扎在理性与欲望之间不能自拔。终于在她公公鹿子霖的轻薄举动下,走向了疯狂。
白鹿原冷秋月(白鹿原冷秋月结局)
疯癫后的她终于有机会向白鹿原上的人说出了她这个大家闺秀平时里不能言语的话,她的摊牌,句句是恨:
弗洛伊德说:凡是被压抑的人性,终会以“丑陋”的形式表现出来。
就是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生命中缺失的那部分”,而寻找“缺失的那部分”,说到底,就是为了让自己身心变得更加完整。
冷秋月疯癫的背后,除了被父亲、丈夫、公公的冷漠无视对待外,其中还另有深意。
冷秋月是白鹿原最有名望的郎中白先生的女儿,她从小接受正统儒家思想的教育,谨从“父母之命”,嫁到白鹿原上的大户人家鹿家。这本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但她万万没想到,自跨进鹿家大门那刻起,她便一脚跨入了十八层地狱。
她的丈夫鹿兆鹏反对封建礼教,提倡婚姻自由。但鹿兆鹏又反抗得不彻底,他在爷爷和父亲的威逼下,和冷秋月结了婚。
冷秋月被蒙在鼓里的是,鹿兆鹏和她完婚是公公三巴掌抽扇的结果。头一记耳光是在城里抽的,那时她还没过门,自然是不知道的。
第二记耳光是新婚之夜,公公在长工刘谋儿的牛圈里抽的鹿兆鹏。那时的她,因为新婚之夜的羞怯和慌乱,没有注意丈夫的脸色。她只知道,他们是有肌肤之亲的,虽然只是鹿兆鹏颤抖了几下。用她的感受就是,没有欢乐也没有痛苦。
第三次耳光他看见了,是在他们鹿家的祖宗牌位前抽的。鹿兆鹏在拜了祖宗牌位后,拒绝到白鹿村的祠堂里去,兆鹏认为这是旧习俗和“封建礼仪”。
这三记耳光,对冷秋月来说,没有丝毫的迹象表明鹿兆鹏对她不中意,不愿意这门婚事。
但鹿家的上上下下心里是有隐痛的,他们将这桩婚姻的隐患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不向外人提起,也不曾向冷秋月泄露半分。后来,公公鹿子霖经常为了掩饰儿子不回家,绞尽脑汁地向冷秋月编了不少理由。
果然,结过婚后的鹿兆鹏第三天就逃跑了,只留下冷秋月独守空房,日复一日。冷秋月每次郁郁寡欢地来到父亲的中医堂,冷先生就冷着脸训诫她:男人志在四方,在家你就好好侍奉公婆,早起早眠,不要胡思乱想”。
她在一次又一次无尽地等待、期望、失望中度过。本以为鹿兆鹏回白鹿原当了学校的校长后,情况会有些好转,结果让她再一次凉透了心,被爷爷强行拉回家的鹿兆鹏,夜晚睡在炕上,也只是和衣而眠。那个夜晚,她辗转反侧,心里像被活埋一样的难受。
她终于明白,鹿兆鹏见识过外面广阔的世界,注定留不住,是要高飞的,他对自己没有感情,没有爱,他也不会拘泥于娶媳妇生孩子这种普通人的生活。
可是三从四德的道德准则,让她既不能怨恨丈夫,也不能勇敢地向现实说不,更不允许她做有损夫家的行为,她常常陷入到道德的枷锁中无法自拔。
她甚至忌妒起那个让她恶心,那个被整个白鹿村唾骂,终日能和自己男人在一起的“黑娃的野女人”,羡慕她肆无忌惮地活出自己。
人常说,梦是欲望的满足,人们心中有所希望,但不能在现实生活中实现时,故而寄托于梦境。
然而梦醒之后,她面对的只有冷冰冰的炕头和漫漫长夜的寂寞。这种本能的欲望,使她身心得不到舒缓,反而这种想法和她长期接受的传统观念相冲突,相抵触,她一会陷入了自己心中巨大的罪恶中,一会身体的欲望又进一步的刺激着她。
这种恶性循环,对她的精神和睡眠有了严重的影响。而她的幻想,终于在公公鹿子霖的一次酒后失德中变成了现实。
在一个炽热难熬的夜晚,树叶纹丝不动,闷热的天气令人窒息。那天晚里,婆婆去庙里烧香拜佛没有回家。
公公喝多酒后回家敲门,冷秋月刚打开门,鹿子霖只当是他的媳妇,一进门便将冷秋月抱住,将大手放在她只穿着一件的单衫的身上揉搓不停,将臭哄哄的嘴贴在她脸上。
冷秋月随即挣扎,她向公公表明,自己是他的儿媳,鹿子霖残存的意识里,也知道自己是儿媳,但仍然没有停止自己的失德行为。
在受到公公的轻薄后。第二天,冷秋月在给公公端饭时,将一把麦草放在碗里。在关中平原上,大家都知道,麦草是喂牲口的,冷秋月是借此讽刺公公是畜牲。
然而鹿子霖看到麦草后,并不动声色,将饭吃得干干净净,然后出门闲逛扬长而去。
鹿子霖这一手软杀法,使冷秋月再也鼓不起报复的勇气,但鹿子霖那晚的举动,对冷秋月冲击是巨大的,既有伦理上的羞耻感和道德上的憎恨感。另一方面,又有了亲密接触后,具体的感受,那是她心目中隐秘角落里,既渴望又期待着的。
她开始陷入了另一种灾难,脑子里不断上演着那天开门的情景,她无力抵挡住诱惑,又深知这些都是罪恶。
她终于还是遵从自己心理的感受,冲开了三从四德的堤坝。如飞蛾扑火般,她想,那一定是快乐幸福的吧!
于是,在一个婆婆不在家的日子,她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并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烫好一壶酒。期间,冷秋月举止大胆,处处皆有撩拔之意。
鹿子霖是什么人,他是个老色鬼,就如白嘉轩所说,半个白鹿原上的漂亮女人都怀过他“深眼窝、长睫毛”的种。他当然知道冷秋月心中所想,他承认他对儿媳是动心的,他心中是没有道德伦理这一说的,否则他不能强占叫他“大”的田小娥。
他之所以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是因为白先生,白先生是他在白鹿原上唯一的朋友。于是,他趁着儿媳去厨房,给她的碗里放进了麦草,并大声训斥冷秋月:放规矩点,你才是吃草的畜牲。
冷秋月在那一刻,羞愧到了极点,本该是自己报复眼前这个男人,却不想被他绝地反杀。颤栗间,她彻底绝望了,不知不觉从石凳上滑下去,意识到自己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
她从小接受到的礼仪,一直遵守着的妇道,算是彻底完了。她是一个健康的女人,也有自己正常的生理需求。当两种愿望都没达到满足时,本就已经脆弱的神经,再加上羞耻和屈辱,便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精神终于崩溃了,疯了。
冷先生,是一个“好父亲”,他的一生,治病无数,却唯独欠了自己的女儿冷秋月。他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治不了女儿的病,心病还要心药医。
他曾经为了女儿能过下去,散尽了他一生所有的积蓄,八大麻袋钱币,去救女婿鹿兆鹏。只为女婿能看到自己救他的份上,给女儿一个孩子。可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也被兆鹏狠心拒绝了。
冷秋月彻底疯了后,每日游走在白鹿原上,逢人便诉说她和公公的丑事。冷先生知道自己如果任其女儿这样发展下去,鹿家和自己的脸面就保不住了。他有了私心,白先生一剂猛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毒哑了
冬至交九月的那天夜里,原著里这样写道:
冷秋月死得如此凄惨和无辜、还要背上不该有的骂名,让人唏嘘不已!那么杀死冷秋月的,是她的丈夫鹿兆鹏吗?是轻薄她的公公吗?还是毒哑她的父亲,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其实真正杀死她的是那“吃人的礼教”,那座压在她心里,叫做贞节牌坊的无形大山。
因为痛苦,所以拼了命的寻求解脱,因为绝望,所以毫无顾忌的堕落。从温顺到反叛,从愤慨到堕落。内心滞留的伤口,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个人明白。
她的一生,就如她的姓氏一样,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她的疯癫,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我觉醒和解脱,何尝不是一种对封建礼教下,无声的反抗…。
但,她生不逢时,没有自己的年代,只能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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