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会是这样,从根本上讲是由发展极其缓慢的社会生产力状况决定的,而从现实的角度来看则主要是因为人类社会的独特本质。根据迄今为止社会历史科学领域所取得的成果,我们知道人类社会的演进与自然界的发展变化一样,是由其特定的内在规律支配的。然而,与自然界不同的是,“在社会历史领域内进行活动的,全是具有意识的、经过思虑或凭激情行动的、追求某钟目的的人”(恩格斯语),这就说明,无论是作为细胞的个人还是由其构成的社会有机体,都是具有主体意志和倾向性的。任何含有质量的物体都具有力学意义上的惯性,而人类社会则有着更为强烈的基于传统和习俗的惰性。因此,在社会制度的转变时期,即使生产力水平跟原来相比有了较大的提高,人类社会在产生制度变革要求的同时也会由于本身的惯性和惰性的作用而出现相应的阻力。除了没落的统治阶级出于本能的反抗与阻挡以外,上述的“阻力”主要表现为人们的保守和怀旧思想。这就注定了人类社会的各个“转折时期”必然会是曲折、漫长和反复的,而且,就像瀑布的长度跟崖口的落差成正比一样,社会制度的转变时期所持续时间的长短与前后两种社会形态的差别大小有关。因为从原始社会演进到奴隶社会是由没有剥削和压迫、人人平等的社会转变为阶级社会,在这一过程中前后两种生产关系所对应的社会形态及其具体内涵差别极大,所以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缓冲期”。从历史上来看,这一缓冲时期长达千年之久,远比其后的从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变或者从封建社会向资本主义社会过渡持续的时间长。此外,我们注意到,上述“转变”过程中的第一次转变,也就是人类社会从没有剥削和压迫、人人平等的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的过渡显得格外漫长。从私有财产的出现给氏族制度打开了“一个缺口”到整个社会分裂为两大对立阶级进而彼此间的矛盾和冲突愈演愈烈直至最后人类历史上最早的国家诞生,其间大约经历了千年之久。
同理,由于从资本主义社会演进到社会主义社会是从阶级社会转变为没有剥削和压迫的无阶级社会,是从私有制社会转变为公有制社会,因此,这一过渡阶段应该类似于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的转变,很可能持续一个较长的时期。此外,在阶级社会里发生的社会制度的转换,都是以一种剥削制度取代另一种剥削制度,以一个压迫阶级取代另一个压迫阶级,所以在其间的斗争过程中必然会或多或少地含有妥协的成分。而且,无论是由奴隶社会转变为封建社会还是由封建社会转变为资本主义社会,代表先进生产力的阶级及其生产方式,都是从旧制度母体中产生并在旧社会衰亡的过程中逐渐发展壮大的。也就是说,当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灭亡的时候,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已经分别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它们是在旧制度的荫庇下度过其最为弱小的“幼儿期”的。因此,封建主和资本家所代表的生产关系的种子,早在旧制度的大树尚枝繁叶茂时就已经悄然地生根发芽;而分别确立其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转变的过渡阶段,是从旧社会末造开始的。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由于自身所代表的生产关系的特殊性,无产阶级却无法享有这样的“幸运”。空想社会主义者们屡战屡败的经历已经证明,社会主义的生产方式绝不可能在资本主义制度下长期存在。只有在通过暴力革命推翻资产阶级的政治统治以后,无产阶级才能够开始着手建立自己的社会制度和生产关系,从而人类社会由阶级社会向无阶级社会的转变过程才真正地拉开序幕。由此可见,从资本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的转变必然要经历一个明显而漫长的过渡时期,我们在这里将其称做“前社会主义时期”。
事实上,马克思主义创始人早就在其经典理论著作中暗示了这一无法逾越的、从资本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转变的过渡时期的存在,同时简要地阐明了无产阶级在这个时期所应采取的政治、经济方面的措施。例如,在科学社会主义最伟大的纲领性文件《共产党宣言》中有下面的论述:
“……工人革命的第一步就是使无产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争得民主。”
“无产阶级将利用自己的政治统治,一步一步地夺取资产阶级的全部资本,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并且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
“要做到这一点,当然首先必须对所有权和资产阶级生产关系实行强制性的干涉,采取这样一些措施,……”
从这几句话里可以明显地看出,革命导师认为无产阶级革命的第一步是推翻资产阶级的政治统治,使本阶级上升为统治阶级,实现真正的民主;然后,无产阶级将利用自身的统治地位采取必要的措施,对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及其所有权进行强制性的干涉并逐步而有策略地剥夺资产阶级的资本,最终建立起社会主义公有制。因此,无产阶级领导的革命战争的胜利只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开始而非结束,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及其对无产阶级的剥削并不会随着资产阶级政权的覆灭而立即消失,相反,它们将在未来的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继续存在。
这就证明了,在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之间,必然存在一个从前者转变为后者的过渡时期,也就是我们在前文中提到的“前社会主义时期”。在这一时期里,无产阶级已经成为了社会的统治阶级,但是,由于生产力水平的限制,资产阶级及其剥削在一定程度和范围内仍将继续存在。因此,在新民主主义社会时期,无产阶级必须进行艰苦而漫长的斗争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最终成功地建立起社会主义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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