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大学历史学院，辽宁沈阳110036）要：从黑人中产阶级的构成、社会地位的变化以及未来发展所面临的压力等三个方面，全面阐述了美国黑人中产阶级在20世纪的发展演变。并进一步指出，20世纪美国黑人中产阶级无论在主体构成上，还是在社会地位变化上，都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这一时期美国经济、政治的发展与社会的进步同时，由于身份和地位的特殊性，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来自白人和黑人社会的双重压力关键词：美国中产阶级；黑人中产阶级；白领职业集团作者简介：石庆环，女，历史学博士，辽宁大学历史学院教授，从事世界现当代史和美国史研究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二战以来美国中产阶级构成的变化———以文官群体为研究中心”，项目编号：09BSS011中图分类号：K712.5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7504（2012）04-0138-07收稿日期：2012-05-2020世纪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构成及其社会地位2012求是学刊Jul.,2012SEEKINGTRUTHVol.39No.4欧美问题研究在美国社会结构中，中产阶级始终是一个占据多数的社会阶层。在这个意义上，美国的中产阶级并不是马克思传统阶级理论概念上处于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两大阶级之外的一个为数甚少和作用甚微的社会阶级，它更多体现的是德国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社会分层制理论含义上界于上层阶级和下层阶级中间的一个社会阶层。

这一阶层在两个多世纪的美国历史演进中，也曾经历了许多变化。这些变化尤其以20世纪初开始的、由“白领雇员”组成的和以“职业化”为特征的美国“新式中产阶级”（TheNewMiddleClass）［1］（P85）的崛起最为突出。因为美国新中产阶级的出现和不断扩大，不仅使中产阶级在结构上出现了重大的变迁，而且也使其在社会地位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正是以此社会变化为前提基础，本文将研究的视角集中放在了对20世纪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构成及其社会地位的探讨上。通过这一问题的研究，作者一方面试图全面阐释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发展演另一方面又试图挖掘这一时期影响黑人中产阶级地位变化的一些深层社会原因。此外，作者还试图从历史与现实两个方面入手，深入剖析黑人中产阶级身份与地位的特殊性，进而突出强调黑人中产阶级在当今美国社会中处于尴尬与两难的境地。美国黑人中产阶级（BlackMiddleClass），顾名思义，是美国中产阶级（Ameri-canMiddleClass）中以种族和族裔形式而形成的社会群体。具体来说，它是由有一定经济和社会地位的美国非洲族裔（Africa-Americans）成的一个特殊社会阶层。关于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概念界定，虽然因学者们所处的时代及所站的立场和角度不同，其观点也不尽一致，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美国社会的变迁，特别是随着美国黑人经济和社会地位的提升，学者们对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定义却呈现出趋同化的倾向。

首先，学者们基本认同美国黑人中产阶级主要是以“白领”职业为其基本构成关于这一点，最早提出和最具代表性的观点是美国学者福雷泽尔在宏观上对黑人中产阶级所作的阐述。为：“黑人中产阶级是作为美国分层制中的一个社会阶层它包括那些具有相似的经济地位、分享着相同的生活方式和拥有相同生活水准以及从事共有的社会活动和社会关系的黑人。更为明显的它的成员都是白领雇员，并至少受过大学教［2］（P5）其次，学者们对“白领”职业与美国黑人中产阶级之间关系的阐述及黑人中产阶级构成的界定日益朝微观和具体化的方向发展最早对美国黑人中产阶级进行概念界定的是美国学者杜博1899年，他在其出版的《费城的黑人》（ThePhiladelphiaNegro）一书中，就把黑人中产阶级刻画为：“不可置疑的有地位的家庭；收入可观并生活得优裕；不从事任何体力工作；妻子只是家庭主妇，并不从事任何社会工作；家庭居住在条件良好的环境中。杜氏的观点，已经阐明了黑人中产阶级是美国社会中有一定经济地位的社会阶层。与杜博伊斯观点相近的，是后来美国学者福雷泽尔在其《黑人小资产阶级：新式中产阶级的崛起》（BlackBourgeoisie:NewMiddleClass）一书中所阐发的观点。

在这本书中，福雷泽尔不仅强调了黑人中产阶级社会地位的基本特征，而且他还按照所从事职业和经济地位的不同，把黑人中产阶级划分为几个类别。其中包括：职业和技术工作者；管理者、官员和财产所有者；事务性的和销售性的工作者；手工艺人和高级监工。福氏的观点，不仅明确了经济地位的优势是区分黑人中产阶级与其他黑人下层阶级的主要标志，而且还进一步阐明，白领职业与黑人跻身中产阶级行列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在福氏观点提出之后，美国学者威尔逊则更明确定义黑人中产阶级为白领职业阶层。1978年出版的《种族衰落的意义：黑人与变化中的美国公共机构》（TheDecliningSignificanceRace:BlacksChangingAmericanInstitutions）一书中，把黑人中产阶级定义为：那些占有白领工作职位的人。他们是职业的、管理的和办公室的雇［4］（P40）因此，威氏的观点，不仅进一步阐发了福氏的思想，而且特别强调了白领职业在美国黑人中产阶级形成过程中的重要作用。此后，美国奥利佛等学者则进一步发展了上述威尔逊的观点。在99年出版的《黑人财产、白人财产：种族不平等的新认识》（BlackWealth，WhiteWealth:NewPerspectiveRacialInequality）一书中，他们在对非裔美国人和白人财产的区别分析中，不仅进一步细化了威尔逊关于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粗略定义，而且还按照教育（受过高等教育）、职业（白领雇员）、家庭收入（从年薪万美元）以及财产情况（如家庭所有权和其他财产）等，重新定义美国黑人中产阶级。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本书通过综合分析黑人中产阶级的一些基本特征，得出了一些有见地的新认识。与上述学者有所不同的是，以奥利佛为首的学者不仅承认白领雇员是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主体，而且他们还特别指出了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构成始终包括小店主及小企业家、专业人员和官员”会阶层。根据上述学者们的阐释，我们进一步将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基本构成，界定为以白领”职业为核心的、由黑人小资产阶级、专业人员和官员组成的黑人特殊社会阶层。在这个特殊社会阶层不同的职业群体体现出不同的社会功能，发挥着不同的社会作用。其一，小资产阶级是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通常包括白领工薪阶层和企业家。在美国，虽然黑人中产阶级小店主也控制生产资料及他人的劳动，但当小资产阶级占有生产资料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是扮演劳动者而不是剥削者的角色，并不拥有控制他人劳动的权利。不仅如此，由于美国中产阶级是作为一个庞大的小企业家阶层进入现代历史，所以小资产阶级在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形成和发展中，则更占有特殊的位置。 在这 个意义上，美国学者博瑞伊格所阐发的事实也 进一步证明， 小资产阶级是一个特殊的阶级” 的观点，也许更符合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实际情 其二，专业人员既是小资产阶级的一个部分，又是美国黑人中产阶级一个不可或缺的构成。

不仅包括职业运动员，同时也包括传统意义上的白领职业诸如医生和律师等技术职业。 在美国社 会中，黑人专业人员不仅在黑人社会内获得了职 业上的敬重，而且在黑人社会之外也同样得到了 社会的尊重。 其三，政治和宗教官员也是美国黑 人中产阶级的一个主要成分。 它主要包括政府官 员和教会牧师。这一部分黑人中产阶级伴随政府规 模的扩大特别是伴随常任文官制度的建立及来自 世界各地移民的增多，则有不断增多的趋势。 黑人 官员职业集团的出现和人数的不断扩大，一方面 反映了黑人个人自身政治和社会地位的变化，另 一方面也反映了以黑人社会为核心的黑人群体 在心理和精神上自豪感的增强” 因为黑人中产阶级 这一阶层地位与尊严的获得几乎全 139 部源于黑人社会。黑人中产阶级的主要作用：不仅 提高了黑人种族的自尊， 并为他们提升社会地位 创造了条件” 从黑人中产阶级的基本构成上我们可以看到：一定的财产和白领职业是构成黑人中产阶级 的两个最基本条件。 在这两个条件中白领职业 在一定程度上又影响了黑人财产和地位的变化。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如同白领与美国“新式中产 阶级”崛起的关系一样黑人白领阶层的出现不 仅加速了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的形成同时也影响 了这一特殊阶层社会地位的变化。

上述构成美国黑人中产阶级主体成 分的三个群体：即小店主、专业人员和官 员虽已在美国重建时期出现但美国黑 人中产阶级这一特殊阶层的发展和社会地位的 明显提升 还是在 20 世纪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 战以后 20 世纪是美国社会发展变化比较大的一 个世纪 在这个世纪中美国经济的繁荣和政治 的强盛 不仅反映在以盎格鲁-撒克逊为核心的 白人主流社会的变化上同时也反映在以黑人为 代表的少数族裔旧有的非主流社会成员向主流 社会的流动和攀升上 在这个意义上20 世纪黑 人中产阶级社会地位的变化恰好在一定程度上 折射出这一时期美国社会的进步 众所周知 美国是一个由移民组成的社会 在这个社会中黑人最初作为奴隶移民的身份被 强制贩运到北美具有特定的社会环境和特殊的 历史原因 黑人从奴隶身份演变成为自由劳动 者部分黑人进而演变成为具有一定财产和社会 身份的中产阶级几乎经历了几个世纪的漫长历 史过程 在这一历史过程中伴随黑人为自身权 利的抗争与美国民主和社会运动的不断扩大到 内战前后 黑人的社会地位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其中最明显的变化是到这一时期美国已经显 现出黑人中产阶级的雏形 关于这一点正像美国 学者盖特伍德所观察到的：早在19 世纪50 年代 美国已存在一个小规模的黑人有产阶级” ［9］（P20） 氏所说的黑人有产阶级实际上就是指当时一小部分有财产和有政治地位的黑人 与其他一般普 通黑人不同的是 这些黑人有一定的经济收入； 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甚至有一定的政治地位 是基于上述条件学者往往把这一部分黑人称为黑人有产阶级 所以这一时期黑人有产阶级往 往等同于黑人中产阶级 但需要指出的是在内 战前后 美国黑人有产阶级的数量还比较小并 且地位和作用仍然是微乎其微的 内战以后特别是在重建时期内美国黑人 中产阶级的境地又发生了一定的改观 这一时 期伴随黑人奴隶制度的废除和黑人成为自由劳 动者步伐的加快 黑人的社会流动性进一步增 特别是伴随19 世纪末工业化和城市化全面 展开所带来的众多白领职业的出现和对大量雇 员的需求则为黑人跻身白领行业和向上流动提 供了机会 也正是在这一时期中黑人中产阶级 的主体职业群体基本定型 关于这一点美国学 者所说的在重建时期的许多美国城市中都存 在一个充满活力的黑人职业中产阶级” 更能说明这一时期黑人中产阶级社会地位的变化 因为 黑人职业中产阶级的出现 使一部分黑人从根本 上改变了传统家奴和田地劳动者及纯粹体力劳动 者身份而成为专业技术人员如医生、牙医、律师 和店主等他们的身份也开始演变成为为黑人社 会提供服务的专业人员 与此同时由于黑人中 产阶级生活境地和社会地位的改善也带动了一 些黑人社区乃至整个黑人社会的变化 进入 20 世纪以后伴随美国经济、政治与社 会的发展美国黑人中产阶级社会地位的变化较 之前期更为清晰可见 首先黑人中产阶级白领 职业范围的扩大 实际上从内战结束以后由于 大量移民从南方种植园来到北方的城市和黑人 商人在数量上的扩大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 黑人族裔在美国白领职业中的比例 其结果是： 黑人中产阶级在黑人社会乃至整个美国社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