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根据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理,在人类社会形态发展演进过程中,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类社会形态发展演进的根本动力,是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提升,在此过程中遵循的基本原理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相互作用原理(社会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对生产力的发展有反作用)。
从理论上来讲,由于社会生产力水平的增长是极其缓慢的(在人类社会发展演进的早期阶段尤其如此),决定了社会各阶级间相对力量的此消彼长的变化,必然会是一个缓慢而循序渐进的过程;同时,由“社会存在”(即社会生产力水平)所决定的“社会意识”(主要包括人们的意识形态,思想、道德、文化、宗教理念等等内容),也必然会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缓慢发展演变的过程。即使人类社会发展到了即将产生质变和社会形态跃迁的历史转折关头,由于受到之前相对较为低下的社会生产力水平所决定的社会意识的长期浸染,无论是作为单个成员的人类个体还是人类社会的整体,都必然会受到巨大的历史惯性的影响和制约,从而在社会形态转变的转折时期,或多或少地表现出一定的保守性和滞后性。因此人类社会在不同的文明阶段间、甚至在同一文明阶段的不同社会形态之间的转变,都不可能在短期内完成,而是往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曲折的甚至是反复的过程。举个小例子,比如鲁迅先生在其《阿Q正传》中所描述的情景:资产阶级革命已经爆发了,满清封建王朝行将覆亡,未庄的人们却还认为革命者是身着“白盔白甲”、“穿着崇祯皇帝的素”的反清复明义士……这就形象地说明了上述的原理。
从历史上来看,在原始社会末期,由于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父系氏族社会存在了两三千年以后渐趋解体,以地域关系而非血缘关系为基础的农村公社逐渐形成,人类社会开始了由原始社会向阶级社会转变、亦即由“初级文明阶段”向“低级文明阶段”转变的第一个过渡时期,即“第一过渡时期”。这一过渡时期对应于人类社会形态发展演进过程初期普遍存在过的农村公社时期,也就是所谓的“英雄时代”,包括古希腊的“荷马时代”和我国上古时期的“三皇五帝”时期都是如此。马克思认为,人类社会的农村公社时期“是从公有制到私有制、从原生形态到次生形态的过渡时期”,这一“第一过渡时期”大约持续了一千年左右的时间。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像拙著前文中已经说过的那样,“就像瀑布的长度跟崖口的落差成正比一样,社会制度(或曰社会形态)的转变时期所持续时间的长短与前后两种社会形态的差别大小有关。因为从原始社会演进到奴隶社会是由没有剥削和压迫、人人平等的社会转变为阶级社会,在这一过程中,前后两种生产关系所对应的社会形态及其具体内涵差别极大,所以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缓冲期”。
相反地,在同一社会文明发展阶段内部的各不同社会形态之间,从一种社会形态(即社会制度)转变为另一种社会形态,比如在低级文明阶段的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之间,发生的从前者依次到后者的社会制度的转变,都是以一种剥削制度取代另一种剥削制度,以一个压迫阶级取代另一个压迫阶级,所以在其间的斗争过程中必然会或多或少地含有一定的妥协的成分。而且,无论是由奴隶社会转变为封建社会还是由封建社会转变为资本主义社会,代表先进生产力的阶级及其生产方式,都是从旧制度母体中产生并在旧社会衰亡的过程中逐渐发展壮大的。也就是说,当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灭亡的时候,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已经分别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它们是在旧制度的荫庇下度过其最为弱小的“幼儿期”的。因此,封建主和资本家所代表的生产关系的种子,早在旧制度的大树尚枝繁叶茂时就已经悄然地生根发芽;而分别确立其统治地位的生产关系转变的过渡阶段,是从旧社会末造开始的。
事实上,由于同一社会文明发展阶段内部的各不同社会形态(即社会制度)之间相关性和妥协性的存在,同一社会文明发展阶段内不同社会制度的转换往往只需要数十年、最多上百年的时间即可初步完成;严格说来,这一过程最多只能算作是一个短暂的转折状态,只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按了一下暂停键而已。与之相对应的,在不同的社会文明发展阶段之间转换,由于前后两种生产关系所对应的社会形态及其具体内涵差别极大,所以需要一个时间较长且极为明显的“缓冲期”。如前所述,在人类社会由“初级文明阶段”向“低级文明阶段”转变、也就是由没有剥削和压迫的公有制原始社会向私有制的阶级社会转变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个“第一过渡时期”,这一缓冲时期长达千年之久,应该已经算作是人类社会形态发展演进过程中的一个单独的历史阶段了。
同理,从资本主义社会演进到社会主义社会也不仅仅是两种社会制度间的转换,更严格地说,这一过程其实是人类社会从“低级文明阶段”向“高级文明阶段”的转变,是从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阶级社会转变为没有剥削和压迫的无阶级社会,是从私有制社会转变为公有制社会。因此,这一转变过程应该类似于人类社会从原始社会向奴隶社会的转变,其间很可能也会存在一个延续达千年之久的缓冲时期,也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人类社会由“低级文明阶段”向“高级文明阶段”转变的“第二过渡时期”。
愚见以为,二十世纪以来世界上出现的各所谓的“社会主义国家”,包括前苏联和原东欧各国以及当前的我国和越南、朝鲜、古巴等国在内,实际上都还远没有进入到高级的公有制社会阶段(即还没有迈进社会主义社会的门槛);我们实际上都还处在“第二过渡时期”,而且是第二过渡时期的初始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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