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条件写作#
稍一留心就会发现,最近的朋友圈变得朴素了很多。
之前浏览朋友圈,就像是翻读“上流社会”的行为指南。可如今这种感觉,正在慢慢消退。
疫情带来的“宅”,除了让无数的中小企业不知所措外,也让之前热衷于扮演“上流社会”的人群开始感到惶恐。
每个人的朋友圈里,都或多或少有些“上流社会”人们的影子。他们经常出入慈善晚会,喜欢和名人合影;他们频繁周游列国,出门只坐头等舱;他们没事就逛逛画廊,对艺术收藏如数家珍。他们的朋友圈如同霓虹灯,在你平凡的日子里闪闪发光。
曾有人总结过中国的富人扮演“上流社会”的10个主要表现,包括出席拍卖会、做慈善、打高尔夫、上EMBA、玩手串、收藏名表、参加动物保护协会等等,虽说外人看着荒诞且有东施效颦之嫌,但人家在各自的小圈子里,交互着作为“上流社会”的种种感受,怡然自得。
然而,疫情的到来,如同那无数人正在尽情摇摆的舞池,突然被无情得拉了闸。
无秀场,不“上流”
上流社会需要观众,并不只是中国刚富起来人的专利。
美国人保罗.福塞尔就曾在《格调:社会等级与生活品味》一书里面,把所谓的上流社会总结为几个关键词:派对、俱乐部、艺术、名人等等,而这些关键词的共同点就是统统需要秀场。
然而,传统的上流社会阶层的维护成本相当高,你需要频繁的在上流的圈子里露面,才有可能让人维持一个你还是圈里人的印象。
微信朋友圈的横空出世,大大消减了上流社会人设的成本。
我有一个朋友,在一个服务文化行业的金融机构,做项目经理。初相识聊天的时候感觉其貌不扬,但翻看了他的微信朋友圈后,简直判若两人。他不仅经常能和张艺谋、范冰冰等知名艺人亲密接触,还能频繁得出入国内最顶尖的拍卖行。更让我吃惊的是,在本应人满为患的各大5A级景区,他留下的那些满满文艺范儿的人像照,竟然都是四周空空如也。
后来熟悉了才知道,原来跟影视名人的合影,是他给影视公司的贷款业务做贷后,碰巧在片场;被邀请去拍卖行,是因为拍卖行为了凑观众,每次都会邀请一些关系单位去捧场,而单位里除了他,谁也不愿意去充人头;景区的独人照相比之下,则显得含金量要高一些,是那些景区邀请他们单位去做融资尽调,为了表示重视,特意在景区开门迎客之前,让他提前进去体验了把旁若无人的感觉。
说白了,如今扮演一个上流社会,不需要有世袭的贵族,不需要有傲人的身家,只需要找个能帮你搞定秀场的好单位就行了。
但问题是,赶上了疫情,单位不开工了。
我这个朋友经历了漫长的朋友圈空窗期,实在忍不住,发了一张隔离在家的自拍照,尽管表情依然呆萌文艺,但背景里赤裸裸的屌丝装修风格,让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上流人设,瞬间崩塌。
无攀比,不“上流”
同样是那位美国的保罗,还写过一本书叫《恶俗:或现代文明的种种愚蠢》,里面罗列了即便是真正的上流社会阶层,也会有的种种恶俗怪癖。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极度热爱攀比!
著名的民主派爱国人士章伯钧之女章诒和,曾在《最后的贵族》一书中,这么描写过康有为的女儿康同璧,“她用手指着那开着白色花朵的树木,对父亲(章的父亲章伯钧)说“这是御赐太平花,是当年皇上(光绪)赏赐给先父的。所以,每年的花开时节,我都要叫仪凤准备茶点,在这里赏花。来聚会的,自然都是些老人啦!”接着,罗仪凤把张之洞、张勋、林则徐的后人,以及爱新觉罗家族的后代,逐一介绍给我的父母。”
短短的一段话,先是显摆了“花是花,可我这是御赐的”;然后告诉章,“仪凤是我的使唤丫头,有事一般我都叫她做”;最后的潜台词最绝,“能来聚会的,可不是哪个村头的大爷,个顶个的拿得出手”。
已经上流社会了,肯定不会比有钱,比奢侈品这么low,比“讲究”,拼“人脉”才是王道。
我过年回家前联系了几个发小,其中一个在老家创业,这两年才初有起色的同学,早早得就张罗了份名单,说准备了几瓶年份茅台,顺便给我介绍一下家乡的名流。
而我本来还在殚精竭虑得思索,如何能在这次年度“大攀比”中不落下风,一夜之间所有的饭店都不开门了!一次绝好的展示“人脉”优势的机会,被突如其来的疫情弄得个稀碎。
就算你有御赐的太平花,有名流愿意来捧场,可问题是,聚不起来了!
无自恋,不“上流”
“对身份和地位的高级精致的自恋及排他性,是上流社会的通病”,美国西北大学著名的“势利”研究专家艾本思,曾在他的著作中这么总结过。著名的心理学家弗洛伊德也曾经说过,“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当河水不在流,上流社会的自恋也不会放手”。
通俗点说,就是“上流社会”的圈子,因为太过迷恋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因此只能允许,那些拥有与自己相同“品质”的人,才有可能接近。
不信你问一下,那些朋友圈里天天晒跟名人合影的朋友们,“能不能也把咱两的合影放在朋友圈里啊?”得到的回复多半是,“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朋友”。
义正言辞地与所有妄图觊觎本圈子的屌丝们划清界限,是自诩为“上流社会”的“好友们”的本能。毕竟“排他性的自恋”,已经是所有向往上流社会的人们,复制门槛最低的素养了。
然而,当所有人都不得在客厅厨房卧室的三点一线上游走时,当所有人都只能在背心裤衩配拖鞋的日常生后中沉沦时,那些习惯于用圈子隔档“弱势群体”的上流社会的人们,绝望地发现,他们也开始变得泯然于非上流了。
留心那些“上流社会”朋友的微信运动步数,还是会比普通人多出一些。这证明了他们的“豪宅”,还是要比“贱民”的更大一些,又或者说明了家里有专门的健身房。而这也是,“上流”们在漫漫无期的疫情期,为了宣告“我们不一样”,所做的最后的挣扎。
白马非马,上流社会非社会。我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真正意义的上流社会,他们遵守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生活理念,他们秉持着独立自尊、铲强扶弱的道德策令,令人尊重。
同时,我同样尊重那些还在扮演“上流社会”的途中废寝忘食的人们,他们通常有钱又有闲。毕竟,单单是有钱,就已经足够让人尊重了。
但恨人的新冠疫情啊,怎么来的赶紧怎么滚吧,不然门都出不了,人家还怎么扮“上流社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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