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乘坐飞机,从陆路进入新疆,今天与过去的路线差别并不太大。
北线从瓜州过星星峡进入哈密(伊吾);中线出玉门关穿越罗布泊经白龙堆抵达楼兰,南线出阳关沿阿尔金山抵达米兰若羌。其中北线正是今天进入新疆两大高速中G30的线路。我们可以乘坐古人难以想象的交通工具,却仍然要走在这条路上,看相同的风景,耳畔汽笛声似乎又像叮铃铃的驼铃。在时空之中,这如何不让人产生某种神秘的情愫。
赵破奴简介(赵破奴与霍去病什么关系)
中、南两线已经废弃,大漠戈壁之中,除去至今仍然可以在盐碛地上看见的小道,只剩下在千年狂风冲刷下坍圮的烽燧,干涸板结成白色盐斑的大地,以及蓦然出现的汉代长城。在一望无垠的荒漠之中,在早已干涸的孔雀河床边,在20世纪70年代还有水存在的罗布泊附近,却耸立着一片孤城。通过卫星地图可知,孤城周围也曾河网密集,水草丰美。但孤城主人早在四世纪左右就离此而去,没有人知道原因。直到20世纪初,一名来自更西边的斯坦因博士,走进故城。楼兰才重新面世。
楼兰,也叫鄯善,横亘于中、南两线之间,控制着东至阳关,南至阿尔金山,西至尼雅,北至哈密这一片广袤的土地。今天所见鄯善县是光绪时期借古国名命名,在斯坦因考古笔记中称为“辟展”,与古国楼兰并无任何联系。丝绸之路尚未打通前,汉帝国人员要前往西方就不得不经过楼兰领土,而楼兰之北却有一个名叫匈奴的敌人虎视眈眈。楼兰就夹在两个庞然巨物间,小心翼翼地苟延残喘。然而胸怀大志的汉武帝绝不会允许一个首鼠两端的国家挡在西去路上。
于是唐代边塞诗人王昌龄如此唱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楼兰终究是破了,不仅破了还成为中国古诗中代表西边敌人的经典意象。公元前109年冬,汉武帝命从骠侯赵破虏及王恢帅兵数万击姑师(车师)及楼兰。赵破奴领700轻骑自南线出发,先行到达,攻破楼兰,俘虏楼兰王,然后挥师北上,再破姑师。自此汉朝得以在敦煌以西70里玉门设立亭障,也就是今天仍然可见“玉门关—小方盘”城遗址。
然而楼兰投降,匈奴将直面强汉,于是也发兵楼兰。楼兰不得已,只好分遣王子入质西汉与匈奴,两面称臣。其后,汉武帝爱马,遣李广利六千骑及恶少年数万,西出楼兰去贰师城(大宛)抢汗血宝马,并封李广利为贰师将军。不过西域路途遥远,道途无水,小国不给饮食,攻又不克,士兵皆饥,只得再经楼兰返回敦煌。两年时间士兵只剩十之一二。武帝大怒,命人关闭玉门关,并下令:“军有敢入,斩之。”贰师将军驻扎地或在玉门关以西,营盘痕迹依稀可见。
(疑似贰师将军李广利驻军处)
汉昭帝元凤四年,也就是公元前77年。楼兰国再次反复,西域道路不稳。大将军霍光遣平乐监傅介子到楼兰刺杀楼兰王安归,并立屠耆为王,更其国名为鄯善,迁都扞泥城(今新疆若羌附近)。并自玉门关到楼兰,沿途设烽燧亭障。斯坦因正是沿烽燧亭障东行,一路发掘最终抵达敦煌并发现小方盘城及大方盘城。
(汉长城最西端)
作为进入西域必经之路,楼兰必然成为文化的十字路口。来往使节商旅,各持信仰,各着服饰,各有言语,在古城中行走吆喝,想来定是繁华热闹无比。因此也留下许多不同文明的遗物。既有小河墓地的原始萨满崇拜,也有佛寺佛塔,还有来自更西方的天使。由于新疆地区特殊的气候,墓葬之中尸体迅速脱水干燥,竟得以保存千年,重见天日时栩栩如生。著名的楼兰美女也是出自于此。因此楼兰博物馆理所当然成为新疆三大博物馆之一,藏品之丰富令人咋舌。
若羌以东,是米兰。斯坦因在米兰发现一座古城,据考证应是鄯善国伊循城遗址。斯坦因正是在这里一处佛塔中发现有翼天使壁画,并将之剥离带回伦敦大英博物馆。画像卷发大眼,唇薄鼻长,鼻头内勾,身着圆领衣衫,体现出强烈的希腊式犍陀罗艺术风格。其身份应为佛教中迦陵频伽,能发出美妙声音,是极乐净土之鸟。后演化为人的儿童形,但保留了双翅,有的还保留着双爪。这种结合无疑印证着文明的交融,只可惜我们只能在楼兰博物馆中看见其复制品,然后遥想当年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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