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地区是满族祖先的发祥地。十七世纪,靠武力从东欧一路东扩到亚洲的沙皇俄国成了清王朝的北邻。沙俄将征服者的目光投向中国东北这块肥沃的黑土地。彼时,正值康熙大帝在位期间。沙俄武装东扩,是康熙的心腹大患。自他14岁亲政后,便密切关注沙俄的一举一动,多次派人赴东北了解当地地形、交通、风土人情等各方面情况。但由于当时发端于明末的李自成、张献忠农民起义军余部与南明武装联手抗清,局势纷乱如麻,后来又有“三藩之乱”,康熙对沙俄蚕食东北的活动一时还顾不上布置反击。康熙21年(1682)春季,吴三桂败死衡州,三藩之乱刚被平定,康熙率文武大臣到盛京(今辽宁沈阳)祭祖。祭祀典礼结束后,他立即北上巡视乌喇地区(吉林市),率手下进行了狩猎、习武等活动;随即泛舟松花江检阅水师。至此,康熙开始筹划、准备武装抗俄,同时他也没有放弃用谈判的方式和平解决中俄边界争端的努力。
沙俄对清廷和谈的建议不屑一顾,反而趁清廷全力平定三藩收拾残局、与盘踞东南沿海的郑成功武装鏖战、收复台湾等用兵之际,扩大了对大清北方领土的侵占范围。在沙俄政府无意和谈而且侵略活动日甚一日猖獗的情况下,康熙下决心进行武装反击,驱逐咄咄逼人的沙俄军队。康熙21年(1682),康熙帝派镶红旗都统朗谈、正红旗蒙古副都统彭春以狩猎的名义到黑龙江前线勘察地形,调查沙俄军队武装入侵的活动。次年,康熙决定调集大军到黑龙江流域永久驻扎。开赴黑龙江的清军受到当地索伦(达斡尔)、使鹿人(鄂伦春)以及满汉百姓的欢迎与支持。清军联手当地百姓共同打击沙俄入侵者,到康熙22年(1683),进入到黑龙江中下游地区的沙俄军队被逐次肃清,只有雅克萨还被沙俄入侵者盘踞。
清军为了收复雅克萨古城,做了大量的战前准备。即便如此,康熙还是希望能和平解决边境争端。清廷一再向沙俄政府表达和平解决边界问题的愿望,但沙俄方面却置之不理,仍然拒绝撤出雅克萨城,俄军还紧锣密鼓地加固防御工事、囤积粮草,进行各种战争准备。康熙24年(1685)年6月,数千清军包抄至雅克萨城下。
雅克萨(雅克萨之战)
6月24日,正红旗蒙古副都统彭春率3000清军分水陆两线夹击雅克萨城。第二日清晨,彭春派老将林兴珠(郑成功旧将,后投降清军)率福建藤牌兵阻抗从黑龙江上游来援的哥萨克兵。藤牌兵素以骁勇善战出名,曾是郑成功麾下的一支奇兵。他们头顶藤牌,赤膊入水,手持大砍刀浮水前进。由于有藤牌遮蔽,堪称刀枪不入,哥萨克人的马刀、枪子亦无法施展威力,藤牌兵的大刀却所向无敌。剽悍的哥萨克兵见状,以为神兵天降,惊恐万分,大喊“铁帽子鞑靼来了”竞相溃逃。
就这样,俄军的援兵被福建藤牌兵击溃了。晚上,清军又乘势发动了猛烈的进攻。部分清军在雅克萨城南发动佯攻,以牵制俄军兵力;主力在城北架起红衣大炮进行主攻。经一夜激战,雅克萨城的敌楼、城墙被炮火摧毁殆尽,100多名沙俄军人被击毙。城内还有小股俄军负隅顽抗,清军在城下3面堆积大量柴草,准备焚城。雅克萨是座木城,若清军发起火攻,顷刻就会灰飞烟灭。走投无路的沙俄军头目托尔布津被迫竖起白旗,向清军投降,托尔布津还亲自向清军统帅彭春立誓,永远不再来雅克萨地区捣乱。经请示康熙同意后,彭春接受了沙俄头目托尔布津的投降,将残余俄军降兵全部赦免问罪,并释放回俄境。有45个沙俄士兵表示愿意留在中国,也得到允许。这些曾在中国土地上横行霸道、烧杀掳掠的“罗刹鬼”(清朝文献对俄人的蔑称),如今在清军的猛烈打击下,一个个赤条条光脚狼狈地逃离了雅克萨。俄军离去后,清军奉命将木制的雅克萨城彻底捣毁,夷为平地,随即撤回瑷珲城驻地。
第一次雅克萨之战战火平息没多久,托尔布津残余势力便纠合尼布楚方面的增援力量卷土重来,又返回到雅克萨废墟。他们在被清军捣毁的原城堡附近又重新构筑了新的防御工事,企图永远霸占这处大清的领土。
俄军重新捣入雅克萨的消息传入京师,康熙震怒,他下旨命瑷珲清军火速调集战船再攻雅克萨。他亲自召见都统朗谈,作了此战的具体部署,要求朗谈必须彻底消灭雅克萨之敌,然后在该地长期驻军扼守。
康熙25年(1686)7月,第二次雅克萨之战爆发。黑龙江将军萨布素奉命率2000满、蒙、汉大军,沿水旱两路直扑雅克萨城而去,随即展开围攻。与此同时,康熙继续向俄方发出谈判邀请。清军在雅克萨城外挖掘壕沟、构筑堡垒以围困俄军。沙俄守军多次出城进攻围城清军,均被清军击退,死伤甚多。
经过两个多月的激烈鏖战,沙俄军队遭遇重创,亦可称为遭到毁灭性打击,城中仅余100多个残兵败将,首领托尔布津(雅克萨督军)也在激战中被清军打死。清军在城四周构筑了几座炮台,准备炮轰雅克萨残敌。此时,俄军仍在作徒劳抵抗,但清军的胜利已经指日可待了。迫于清军的强大攻势,弹尽援绝的俄军不得不缴械投降。两战两输,俄方也被迫低下高傲的头颅,同意通过谈判和平解决边界问题。当年12月10日,清军主动撤围,在原地屯扎以等待两国的谈判结果。
两国全权代表在经过多轮谈判后,在康熙的授意下,清方代表做出了一些让步后,康熙28年(1689)9月7日,两国达成了和平解决边界问题的协议,这就是清史上著名的《尼布楚条约》。
《条约》明确规定,以外兴安岭至海、格尔必齐河、额尔古纳河为中俄两国的界河,确认了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都是中国领土。康熙为了全力应对青海准噶尔部噶尔丹汗叛乱,避免西北、东北两线作战,将尼布楚割让给沙俄。条约还就两国贸易、边民往来、边境治安等事宜做了规定。《尼布楚条约》被视作近代史上唯一一部平等条约,它带给中俄东部边境100多年的和平,也成为了康熙抵御沙皇东侵、维护国家主权的历史记录。遗憾的是,由于历史局限,在清军大胜的有利情势下,康熙做出了部分让渡,将原属中国的尼布楚地区被划给了沙俄,就是现在俄罗斯外贝加尔边疆区的涅尔琴斯克(包括贝加尔湖)。中俄在1689年签订《尼布楚条约》时,雅克萨城仍属中国,由黑龙江将军所属的黑龙江副都统和布特哈总管派兵驻守、巡逻。但进入19世纪以后,沙俄再次野心萌发,不断派兵入侵中国东北,非法占领黑龙江下游地区和库页岛,进而向黑龙江中游强行推进,迫使清政府于咸丰8年4月(1858年5月)签订了不平等的《中俄瑷珲条约》,该条约把黑龙江以北包括雅克萨城在内的中国大片领土划入俄国版图。
值得一提的是,当年鄂伦春、达斡尔人的世代驻牧、渔猎地雅克萨如今被俄罗斯人称作阿尔巴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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