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武次位面】：林若钢

说到一战，大家会想到什么？西线的蹲坑烂仗？波澜壮阔的日德兰大海战？还是留名长空的红男爵？

日德兰（日德兰海战）

▲1917年西部阵线附近

法国士兵在伪装370毫米火炮

如果把话题转到一战时的中国，大家可能就不会了解太多了，最多知道以工代兵的劳工营。

▲1917年中国劳工在埃及

高中历史教科书说过，一战时由于列强忙于战争，间接性给中国民族工业带来了短暂的春天，但是这个好处纯属机缘巧合。真正让中国拿得理直气壮的好处，是战败国对战胜国的赔偿。

▲中国劳工在生产坦克履带

首先，辛丑条约规定的中国需支付给德奥两国的9500万两白银一笔勾销，全部免除了，然后德国还要倒过来给中国相当于5700万两白银的战争赔偿，这一正一反加起来，数额还是相当可观的。

▲德国殖民时代在青岛驻有

德皇海军在海外最大的舰队

而这些赔偿当中，真正让咱们军迷感兴趣的，是德奥两国赔偿给中国的战利舰，全称“战利品军舰”。

和二战时日本赔偿给中国的以雪亲王为代表的战利舰不同，一战时的战利舰不是战争结束后才赔偿过来的，而是战争进行过程中俘获过来了。这一批战利舰的获得可以分成两大阶段。

▲雪亲王.....

第一阶段是扣押。众所周知，由于近代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列强的舰船有权力在中国的领海甚至内河游弋停泊，那么在一战刚刚爆发时，中国作为当时的中立国，面对本国境内的大量交战国舰船，会依照国际法对其进行解除武装暂扣和看管。

等到了1917年中国也加入协约国的时候，就会将扣押的所有协约国舰船释放，至于同盟国的舰船，对不起，扣押就要变成俘获了，俘获就是第二阶段。

上图为1917年2月17日法国客轮“阿托斯”号在地中海马耳他附近被德国潜艇∪-65号击沉的铜版画，造成了756人的遇难，其中包括543名华工。这也是促成中国正式参战的主要原因之一

中国扣押的第一艘同盟国舰船，是德国的S90号雷击舰，这是驻守青岛的德国远东舰队旗下的一艘军舰，在被中国北洋政府扣押之前，刚刚从青岛港突围出来，还顺带手击沉了日本巡洋舰高千穗号，这一举动也算是帮中国报了一箭之仇了，因为高千穗号在甲午海战中是日本的主力战舰，和中国是妥妥的旧恨未消。

▲SMSS90”号鱼雷艇在

青岛击沉日本巡洋舰「高千穗」

击沉高千穗的S90算是捅翻了马蜂窝，面对日舰的围追堵截，加之自己燃料将尽，只得在日照海域的海滩冲滩搁浅，并炸毁军舰，撤离上岸的德舰官兵被中国军队依中立条例缴械拘禁。虽然S90号被炸毁失去了修复价值，但是中国政府还是遵照《海牙公约》对其残骸进行看守，并向该舰舰长发放了扣舰证明。

▲俘虏奥匈帝国的商船“SSSilesia”被改名为「华乙」号商船

油画中工人正在用油漆涂刷新船名

接下来，中国北洋政府对境内的所有交战国舰船进行了扣押，其中同盟国舰船有三艘德国内河炮舰、十艘德国商船、三艘奥匈商船。

▲俘虏德国的美大轮被当成战利品接收改名华大

在中国正式宣布参战时，其中一艘内河炮舰为避免被俘，自凿沉没。剩下的十五艘舰船全部被中国海军俘获。商船大多被中国海军出租出去收取租金以解决海军的经费问题。这些商船还曾前往墨西哥进行过撤侨行动。

▲1917中国派永翔舰（远处）接收停泊在珠海的德国炮舰

结果该舰不愿被俘进行自爆沉没

这些商船在后来大多损失在抗日战场上，也算为中国的国防事业尽了最后一份心力了。只有一艘原德国的海伦号商船像不死小强一般扛过了抗战的艰苦岁月，最后还能随着败退的国民党军队退守台湾，活到了50年代才因搁浅受损退役。

至于俘虏的那两艘小小的内河炮舰则是命运多舛了。

被中国俘获的两艘炮舰是典型的内河炮舰船型，300吨上下的体量，适中的武备，低干舷，高大的上层建筑，不到一米的吃水深度。加入中国海军之后，改名为利捷号和利绥号。

▲在长江被扣留的两艘德国炮舰

后更名为利捷号和利绥号

1919年，二舰被派驻东北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1920年后，北洋政府政局日益混乱，中央海军逐步失去了对此二舰在内的东北江防舰队的控制，东北江防舰队成为了奉系军阀旗下的武装力量。

▲利绥号

1929年，中苏两国因中东铁路问题发生摩擦，进而扩大为战争，东北江防舰队于同江三江口与苏联阿穆尔河区舰队展开激战。

由于双方实力悬殊，江防舰队损失惨重，包括利捷、利绥在内的多数主力舰船均苦战沉没。事后二舰相继被打捞出水，利捷号由于伤势过重失去了修复价值，利绥号打捞修复后仍在江防舰队服役。

▲同江之战中的苏军军舰

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伪满洲国成立，利绥号作为无处可逃的江防舰队成员只能凄凉附逆，直到1945年苏联红军进攻东北，俘获利绥号后强掳而去，其后下落不明。

至此，中国一战所获的德奥战利舰船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海伦号商船（已数次更名，最终船名为九华号）。

回首这批战利舰，会发现它们虽然数量有限，战力也不高，但是它们既有海外撤侨和奋勇抗敌的壮举，也有阿附外虏，浑浑噩噩的屈辱。从另一个角度讲，这批战利舰的历史就是中国近代海军史的缩影，不应该被我们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