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西厢》中,张生对感情有了更强烈的需要和追求。但他并不只是个沉溺于爱情中的人:他能运筹帷幄,于不动声色中行退兵之计;他世俗轻薄,爱情受阻时,与红娘“不如咱两个权作妻夫”,他自信狡猾,不拘小节,爱情虽一波三折,在看到希望时还能“捧腹大笑”;他不执著固守莺莺一人,及第后发现众多追逐自己的女子“从头着眼看来,却总不如他”,才坚定了与莺莺的婚姻爱情。可见,这里的张生是个风流才子,虽然他更重感情,但感情并不是他生活的全部。人情世故的练达,对官场的暧昧态度都表明他脱去了功名利禄的赘袱,却没有抛弃社会,较强的社会生存能力与满腹诗书的风流倜傥相结合,进可求取功名,官高位显,退可守望爱情,惺惺相惜。
西厢记诸宫调(西厢记诸宫调的作者是谁)
《王西厢》中,张生是个“银样蜡枪头”,一见到莺莺就产生“我死矣”的强烈反应,且立即决定“小生便不住京师去应举也罢”,功名富贵在意中人面前如草芥一般。他不恋富贵,不是豪杰,只是个至情至性的文人,解白马之围、断肠赴试,都是为爱情。为了爱情,他受尽老夫人的摆布,悔婚、斥私情、逼试,折磨得他形销魂伤,病态恹恹,却不愿放弃自己的追求,为爱情执着不悔,对爱情忠贞不渝。同时,他很孱弱,两跪红娘,一跪莺莺,这是处于两性绝对优势地位的封建男子断不肯为的。他沉溺于感情中,爱得那么淳真,对世俗变幻毫不以为意,也无力应付,若没有红娘的倾情相助,他与莺莺的爱情很难有美满的结局。追求爱情的高大形象与世俗生活中的羸弱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莺莺传》中的莺莺并非出身豪门大族,对待爱情的态度显得诚实、爽快,表达感情坦诚、率直,纯粹真情流露,毫不掩饰。张生与其攀谈,莺莺终席未对。她的举动表现得娇羞、矜持,这是17岁女子固有的本性。但她最终没有违背自己想法,将自己内心的真情真切地表露,一步步走到西厢,大胆地做出违礼之举,在真实的人生意义上,显示了爱情压倒礼教的力量,尽管最终仍无法逃脱爱情悲剧的女主角的命运。
《董西厢》中,莺莺不再是受尽委屈而只能寄哀婉于尺牍诗柬的柔弱人物,她的自许婚事和大胆私奔都表现了她的勇敢抗争和大胆追求。莺莺是个长期幽闭在深闺的少女,邂逅张生后,爱情在她心中萌生,而母亲食言后,她开始怀疑闺训和礼教的正确性,决心自己来追求爱情,但她走出这一步,不仅要冲破封建家长的层层防范,更要克服自己心理上的不安和动摇。
王实甫《西厢记》中,莺莺青春虚度,寂锁春闺,比《莺莺传》中年长两岁,这一细微变化是耐人寻味的,说明作为相国小姐的莺莺年龄更为成熟,对人生、爱情更有参悟能力,春闺寂寞,闲愁万种,心思更重一些,不仅勇于追求幸福、反抗礼教,并敢于保护爱情。正因为莺莺内心的孤独与爱情的渴望更浓、更烈,所以与张生初次见面就敢于“回顾”,深夜花园焚香亦希望找到理想丈夫,在佛殿上与张生一见钟情,张生要接近她,她“陪着笑脸相迎”,说明莺莺内心对爱情的期待与青春的跃动。但相国小姐的特殊身份决定她反抗道路障碍重重,坎坷曲折。莺莺平时言行极为谨慎,表现羞涩,既要瞒过夫人,又不让红娘看透心思,还要猜度张生的想法,这些都体现了莺莺真实的思想内涵。莺莺在与张生的情感历程中,尽管对爱情的表露显得含蓄蕴藉,但一旦爱情遭到变故,她又勇于保护已得的幸福,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拥有了自己的真爱。
总之,从《莺莺传》到《西厢记》,莺莺形象发生了较大的变化,身份贵贱不同,爱情表达的曲直有别,爱情的结局有悲喜之分,了。作品虽然产生的朝代不同,但莺莺形象却都被后人激赏,爱情悲剧悲得心痛,悲得真实,“终成眷属”又让人看到了希望、实现了理想,当然悲喜之后更多的是让人对时代文化、心理积淀的沉思。
元稹《莺莺传》中对张生与莺莺所作所为持批评态度,又对张生主动抛弃莺莺持肯定态度,赞扬张生是知错能改之人,并奉劝别人不要做张生那样的事,已经做了的要及时回头,体现了鲜明的封建礼教观念。董解元《西厢记诸宫调》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礼教和包办婚姻的不得人心,歌颂青年男女要求婚姻自由的斗争,从而突出了反封建的主题。而《西厢记》和《西厢记诸宫调》相比,在思想上更深刻,他正面提出了“愿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的主张,具有更鲜明的反封建礼教和封建婚姻制度的主题。
首先,《西厢记》歌颂了以爱情为基础的结合,否定封建社会传统的联姻方式。相国小姐莺莺与飘零书生相爱本身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对以门第、财产、权势为条件的偶标准的违忤,他们始终追求真挚的感情,一种心灵相契合的感情。
其次,莺莺和张生实际上已把爱情置于功名利禄之上,张生为莺莺而“滞留浦东”,不去赶考;为了爱情,他几次险些丢了性命,直至被迫进京应试,得中之后,他也还是“梦魂而不离了浦东路”。莺莺在长亭送别时叮嘱张生“此一行得官不得官,疾便回来”,她并不看重功名,认为“但得一个并头莲,煞强如状元及第”;即使张生高中的消息传来,她也不以为喜而反添症候。《西厢记》虽然也是以功成名就和有情人终成眷属作为团圆结局,但全剧贯穿了重感情、轻功名的思想,显示出王实甫思想的进步性。
⒈《莺莺传》:这是一出“始乱终弃”的爱情悲剧,写张生和崔莺莺相见、相悦、相爱,最终决绝的故事。小说细致地展示了莺莺充满矛盾的内心世界:既有青春的觉醒、对爱情的渴望,又有在礼教束缚下的犹豫徘徊;既有对封建礼教的大胆反抗,又有听命运摆布的自怨自艾。这种矛盾真实地反映了她克服犹豫、动摇而终于背叛封建礼教的曲折过程。但是,她在思想上又始终未能彻底摆脱社会、出身、教养给她施加的精神桎梏。她认为私自恋爱结合是不合法的,因而她在遭到遗弃后自愿自艾、听从命运的摆布,这是她思想性格中软弱的一面。
⒉《董西厢》:它对《莺莺传》中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做了根本性的改造,矛盾冲突的性质演变成了争取恋爱自由婚姻的青年男女同封建势力的斗争;张生成了多情才子,莺莺富有反抗性。作品描写了崔莺莺、张生为争取自由结合同封建势力的斗争,并成功地塑造了两组对立的人物形象,因而深刻地表现了新的主题——反对封建,追求爱情。
⒊《王西厢》:其剧情直接取材于《董西厢》,尤其是继承和发展了《董西厢》的反封建主题,使崔张爱情故事有了更新的内容和更深的意义。在男主人公形象的塑造上,王实甫不仅写出了张生的多情与痴狂,更写出了张生的才华以及软弱,使他成为封建社会中多情软弱的才子代表。
⒈《莺莺传》:莺莺最终被张生“始乱终弃”,张生这种寡情的行为与唐代的仕婚观念息息相关,符合当时仕子的人格审美和价值判断。因此,莺莺的爱情悲剧有深刻的社会文化原因,也因此,莺莺更贴近现实人生、更具有生活的真实。
⒉《董西厢》:根本上改变了原作的主题。以崔张出走和最终团圆代替了张生抛弃了莺莺的悲剧结局,纠正了原作认为莺莺是“尤物”和称许张生始乱终弃的行径的封建观点。
⒊《王西厢》:莺莺最终与张生“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种团圆结局与元代社会思潮、作家创作心理与民族文化积淀等因素有关,反映了百姓的美好愿望,符合欣赏者的审美趣味,是社会思潮冲击的结果,也是时代文化心理的折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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