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南宋的中兴十三处战功,有些很解气,比如仙人关之战、和尚原之战,有些很豪迈,比如顺昌之战、唐岛海战,但也有些战功,说起来却有点——黑色幽默,比如今天要讲的胥浦桥之战!
这场“胥浦桥大战”,认真算起来,其实可以算是皂角林之战的前奏,对战的双方还是宋和金。大战的目的也和皂角林之战几乎一致:金军的目的是继续南下;而宋军则要“守卫”国土。
唐岛之战(唐岛之战是宋朝和金国的一场海战)
一、萧琦过滁河
照例,在胥浦桥大战主角登场之前,我们要先铺垫一下:这场大战是咋打起来的?
这就得说萧琦过滁河的事了!
萧琦是谁?这哥们正是本文的反派主角,他姓“萧”,属于前辽国的破落贵族,是这一次完颜亮南征的中军前锋,级别则是万户(大体相当于今天的军长)。
在这次南征行动中,这个萧军长绝对是个合格的前锋,他带领精锐先遣队,没几天就连续攻克了清流关、滁州城,兵锋直抵瓦梁桥,目标剑指真州、扬州!
但在渡河的问题上,萧琦却犯难了:原因无他,刘锜在南撤的时候,已经把滁河附近的舟船桥梁几乎破坏了个干净,目的自然是迟滞女真的行动。
怎么办?女真几次三番的成功经验告诉萧琦——遇到困难问汉奸!他抓来一个叫欧大的当地土著:说,怎么渡河?
这个欧大表现得很“配合”:不用强渡滁河,我们可以绕路走,不远处就有个竹冈镇,我们可以直接抵达六合县!
“好,那你带路!”
在欧大的带领下,萧琦果然绕道竹冈镇,抵达六合县,只是时间有点久——比预想足足多了大半天。
对于这个欧大的“表现”,很多人称之为“机智”:正是因为欧大的绕路,给了六合县百姓足够的时间,使得他们能够打包行李,远离战场。
对此,笔者并不是很认同,其实摆在金人面前的无非也就两个选择:绕路或者拆房!
绕路好理解,说说拆房这事:绍兴十一年,韩世忠在强渡滁河时,强制征用了老百姓房梁搭建浮桥过得河。
但稍微想一下,拆房子、搭浮桥,这也不是小工程,同样需要时间。所以,欧大的做法,或许在客观上维护了当地百姓的权益,但在时间上,其实并没有争取到多少余量。
二、胥浦桥遇阻
不管怎么说,这支前锋部队渡过滁河,前方的六合县早已人去城空,毫无阻力,他们可以继续向南——杀向临安!
而就在萧琦踌躇满志之时,意外发生了:前方胥浦桥附近有成建制的宋军列阵!
胥浦河是一条古老但并不大的河流,相传当年伍子胥逃楚投吴的过程中,在此被见义勇为的“浣纱女”和“渔丈人”的舍命相救,故而得名的“胥浦”。
而胥浦桥就是胥浦河上的一条咽喉通道,通过这座小桥,才能继续进击真州、扬州!
此外,可能是谐音的缘故,胥浦桥在当时也叫西府桥!
那么是谁这么有胆色,敢于主动迎击万人规模的女真前锋呢?
三、胥浦桥大战
领军的,叫邵宏渊!想了解《宋史》的朋友,一定要记住这个名字,他算是本文的主角,但在之后的隆兴北伐,他就是个败家子!甚至,我们称他一声民族败类也不为过!
我们暂且放下个人情绪。
邵宏渊此时的职务是步军司统制,也就是统制官,根据官阶,他能统领的人数应该在5000到1万之间。对面女真前锋也是1万左右。双方人数差不多,但女真一方是骑兵,宋军则以步兵为主。
两军遭遇,这也没啥好说的,开打吧!双方人数虽多,但在逼仄的胥浦桥上,骑兵、步兵区别并不大,什么战术战法基本也用不上,大家就拼谁更勇敢、更不怕死!
双方不停隔桥对射,《三朝北盟会编》记载:“金人弓矢如雨,王师多死”。按照这个说法,不难看出,双方在对拼弓箭方面,宋军有点吃亏。尽管如此,拼死抵抗的宋军,仍然死死守住桥头,没有随便放金军过桥。如果这么持续下去,这就是一场消耗战,谁能赢得胜利,就看谁的弓箭储备更充足!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聪明”的女真人找来大量泥土和稻草——他们在填河!胥浦河毕竟只是一条小河,没几下,就被稻草和泥土填出一条临时通道!
当金国骑兵大批过河,胜利的天平迅速倾向了女真一方,“三将官皆战死”!
至此,大战已经基本宣布结束,靠着胥浦桥,宋朝的步兵还可以和对方拼消耗,可一旦对方过了河,继续战斗绝不是明智的选择,毕竟邵宏渊只是邵宏渊,他不是刘锜,更不是岳飞!
眼看形势不妙,邵宏渊命令宋军撤退,他不敢退回真州,而是率领残部退向海边。
客观地说,这一战,宋军打得很英勇,打到了无可奈何,也算是虽败犹荣。
四、战败的战功?
但这样一场败仗,怎么能够入选“十三处战功”呢?
这就有点黑色幽默了,它之所以能够破格入选,可以说与大战的过程、结果都没有关系,而与敌军大将萧琦的选择有关!
过桥之后的萧琦,并没有继续进击真州,而是选择放过真州、直扑扬州。因为他是大军前锋,扬州才是他的主要目标,他要为身后的完颜亮铺好前进的道路。至于连守军都没有的真州,那不过是毫无威胁的一座空城而已。
所以,虽然胥浦桥之战是一场败仗,但客观上,女真人确实没有进一步占领真州。光是这个结果,就让真州百姓感动得稀里哗啦,有大胆爬城头观战的百姓是这么传达信息的:邵太尉威武,他在西府桥狠揍了女真人,导致女真人不敢进入真州!
而传得更离谱的是这样:邵太尉在西府桥浴血奋战,满身是血(宏渊驰马入阵鏖战,出入数四,血污满体)。
事后,感动得一塌糊涂的百姓,还要为邵宏渊立生祠!
五、醉酒的蝴蝶
那么邵宏渊当得起这个荣誉吗?
当然当不起,别忘了我们开头说过,邵宏渊在未来将是一个罪人!
即便是这一次的胥浦桥大战,他的表现也一点都不惊艳,顶多算是及格!
据《三朝北盟会编》记载:邵宏渊之所以没有逃离真州,说来很搞笑,是因为这哥们喝醉了!酩酊大醉之间,猛然听说女真人已经兵临城下,没办法,他只好带兵出战迎敌(邵宏渊方酒醉,闻报大惊,率众相拒於西府桥)。
但在胥浦桥头,真正奋战的是他属下的三名将官,而邵宏渊本人则是远远躲在桥后(酒醉未醒,实未入阵,身在桥之东)。
在此,我们向三位无名将军致以崇高敬意:你们是真正的烈士、勇士!
当然,邵宏渊没有望风而降,从气魄上我们也可以给一个优秀。
而《宋史》对胥浦桥之战的记载也很有意思:“绍兴三十一年十月,步司统制官邵宏渊拒虏于真州之胥浦桥,获捷。”
但,这场胥浦桥大战之所以能够发生,居然是因为邵宏渊的醉酒,这就有点黑色幽默了!
参考资料:《宋史》《如果这是宋史》《三朝北盟会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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