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国历史上,四川无疑是军阀最多的省份,各个军阀之间经常打来打去,出现过很多次大战,而这里面最为奇特的莫过于1932年的泸州之战。这不仅仅是因为泸州之战决定川中争霸的最终格局,更因为这次大战中刘湘出动了海陆空神四个兵种的军队。
川军将领(川军将领刘湘)
刘湘
海陆空军这三个兵种非常常见,但这个神军就比较罕见了。实际上,在民国时期,不论是中央政府还是地方省份,除了刘湘之外,都没有这个神军的编制。所谓的神军,其实跟刘湘的军师刘从云有很大的关系。刘从云是一贯道的领袖,在四川境内有很多的信徒。为了笼络人心,刘湘就将刘从云尊为军师,让他替自己出谋划策。
刘从云虽然是江湖神棍,但还是有自己的一套办法,曾替刘湘解决过好几个难题,因此深受刘湘的信任。后来,刘从云将一贯道里面的男信徒挑选出来,组成了第21军的模范师。为了控制模范师,刘从云将清末义和团那一套东西搬了出来,宣称模范师的士兵们都经过他的施法,刀枪不入。因为模范师里面全都是刘从云的信徒,又都搞一套请神的把戏,所以当时很多人就将模范师称之为神兵师。
1932年,四川军阀混战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随着杨森的惨败,四川霸主舞台上只剩下了两个人,那就是刘湘和刘文辉。有意思的是,刘湘和刘文辉都出自大邑刘氏,两人还是叔侄关系。刘成勋占据成都之时,曾经想干掉刘湘,还是靠刘文辉派兵保护,他才得以返回老家。后来刘湘与杨森开战,刘文辉也曾屡屡出兵相助。不过等到舞台上就剩下这对叔侄时,两人的关系很快就破裂了。
刘湘与刘文辉叔侄在四川各自拥有一个强大的派系,刘湘的“速成系”和刘文辉的“保定系”,两人的实力原本刘文辉更占优势,但随着刘湘得到南京国民政府的帮助,形势很快就逆转了。为了尽快扩大自己的力量,以便统一四川,并且出川争霸,刘文辉不光频频干涉外省事务,还开始了对川中军阀的吞并。最开始被刘文辉盯上的,正是同为保定系的田颂尧和邓锡侯。
随着刘文辉的疯狂扩张,田颂尧和邓锡侯失去了不少军队和地盘,他们忍无可忍之下,索性联合刘湘一起对抗刘文辉。刘文辉眼看田颂尧背叛,直接率领大军攻打盘踞在成都的田颂尧所部。而刘湘则趁机率领大军西进,企图趁机占领刘文辉的后方地盘,泸州之战由此爆发。
刘文辉
泸州是四川重镇,也是刘湘西进必须打下的地方,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泸州竟然那么难打。最开始上阵的是陆军,虽然刘湘兵力多出泸州守军数倍,但攻打几次之后,自身伤亡惨重却依然拿泸州毫无办法。四川自古有“天生的重庆,铁打的泸州”这个说法,意思即是说重庆和泸州这两个地方地势险要,非常难打。南宋末年,蒙古军队曾大举进攻四川,泸州合江的神臂城从1242年建立开始,一直到1277年沦陷,曾抵御了蒙古军队整整35年,才因此得到了一个铁打泸州的称号。刘湘虽然兵多将广,但也拿泸州毫无办法。
眼看陆军行不通,刘湘只好派出自己的空军部队。这个空军,其实就是十多架二手的意大利飞机组成,不仅飞机本身性能极差,而且飞行员驾驶水平也非常差。抛开这些不说,飞机上也没有专门用于投掷的航空弹,只有一些小炸弹。更为尴尬的是,刘湘连这些小炸弹都不敢用。因为四川军阀里面就刘湘一家有飞机,要是炸到平民就麻烦了。刘湘一贯看重民心,要是炸了平民肯定会影响舆论对他的看法,这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
因为刘湘的顾忌,空军到达泸州阵地时,每天只能在空中转圈,看准没人的地方才敢扔小炸弹吓唬吓唬守军。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却对战局毫无影响。空军不行,就只能靠海军了。海军这个兵种也是刘湘所独有的,总共就三艘小炮舰,被称之为“川江公安舰队”。虽然这个川江公安舰队就三艘小船,但因为别的军阀都没有,还是很能吓唬人的。江津战役中,三艘小炮舰曾经炮轰江津城,结果吓得守军不战而逃。
泸州处于赤水河、永宁河等支流与长江交汇处,正是海军一展所长的地方。然而,海军也架不住刘从云坑人。为了打下泸州,刘从云特意制订了一个军事计划,要求川江公安舰队要在1932年11月11日晚上11时,将进攻部队运送到对岸。舰队司令蒋逵一看到这个计划就头疼不已,且不说还没有探清楚泸州在水上的部署,光长江湍急的水流就不适合夜间行军。然而蒋逵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刘从云自称这个时间是推算出来的吉时,必须在这个时间行动,才能拿下泸州。
无奈之下,蒋逵只得硬着头皮率领舰队出发了,结果不光无功而返,还有一艘船搁浅了。刘从云自然不会说自己的计划有问题,他将责任全部推给了蒋逵,认为他没按照自己要求的时间到达对岸。不过眼下海陆空军全部折戟,刘从云也只能够派自己的神军上场了。为了鼓舞神军的士气,刘从云自称作法三天三夜,已经将神仙请到了他们身上,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民国时期有好几支搞信仰的军队,最著名的当属基督将军冯玉祥的西北军以及和尚将军唐生智的湘军。两人一个信奉基督教,一个信奉佛教,又都将信仰推到了全军,形成了军阀争霸中的奇观。无论是基督军还是和尚军,战斗力都非常强。比起他们,这个神军就差远了。
神军上了战场以后,所谓的请神就成了笑话,不光有战死的,还有很多被俘的。相对来说,战死的还好找理由,可以推脱说是他们不虔诚才导致作法失效,现在已经升天了,但这个俘虏的,就找不出理由解释了。看到那么多的神军俘虏,刘从云尴尬不已,当时人还编了一首诗嘲笑他和刘湘:“海陆空神,打不进泸城,气死刘湘,羞煞从云。”
邓锡侯
神军失败以后,刘湘也知道刘从云这个军师实在是不靠谱,干脆绕过他,自己想办法解决泸州。刘湘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暗中派人去收买泸州城里的两个旅长,让他们倒戈。因为刘湘破译了刘文辉的电报,并趁机派人伏击了刘文辉派来的援军。两个旅长眼看没了外援,只好做内应投降了刘湘。有了内应之后,刘湘总算是拿下了泸州城。
虽然泸州之战打得异常尴尬,但刘湘却捞到了很大的好处。随着泸州的陷落,刘湘趁机占领了川南的宜宾、自贡等大批富庶之地,逼得刘文辉不得不求和。失去了川南之后,刘文辉再也没能恢复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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