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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德戡(司马德戡的读音)

司马德戡(司马德戡的读音)大业九年(613),辽东城外,隋炀帝杨广正亲眼目睹一场战争。高句丽人固守着城墙,攻城之战异常惨烈。冲击城门的撞车,攀登城墙的云梯,尘土飞扬的地道……仅仅方寸之地,便有无数士兵相互厮杀,远远望去,就像两群蚂

大业九年(613),辽东城外,隋炀帝杨广正亲眼目睹一场战争。

高句丽人固守着城墙,攻城之战异常惨烈。冲击城门的撞车,攀登城墙的云梯,尘土飞扬的地道……仅仅方寸之地,便有无数士兵相互厮杀,远远望去,就像两群蚂蚁在打架。

这时,出现了一只稍微强壮些的“蚂蚁”,迅速吸引了炀帝的视线。

司马德戡(司马德戡的读音)

司马德戡(司马德戡的读音)

只见那人攀着一杆长达数丈的竹梯便跨上了城墙,与守军展开肉搏,一连杀死十余个人。高句丽人见状,蜂拥而上,硬是将他击落下去。眼见就要落地,那人忽然抓住一根垂下的绳索,又爬了上去,再次冲向城墙上的蚁群。

此人名叫沈光,绰号“肉飞仙”,是刚刚招募的骁果军的一员。隋朝行的是府兵制,兵户世代相袭,只不过府兵的精锐们死的死、老的老、富贵的富贵,早已不复当年之勇,因此炀帝决定从平民中招募一批骁果军充当新的爪牙。

战争是可怕的,但总有人不这么觉得。沈光一没权势,二没家世,只有战争能给他阶层跃升的机会,所以他进入骁果军,以求建功立业。事实也如他所愿,炀帝在战后立即召见了沈光,赐给他宝刀良马,让他侍从左右。

隋炀帝有个特点,想法特别多。营建东都,修建大运河,经营西域,开科举,颁布《大业律》……他就像政治舞台上的表演艺术家,所有行为都带有一种强烈的艺术性,和近乎炫耀的想象力,一切都必须服从他那野心勃勃的表演。因此,他的所有举措,你可以说好,也可以说不好,但至少足够气派。

当第一次御驾亲征高句丽失败之后,这个地方就成了炀帝的执念,一个表演艺术家是绝不容许他的舞台出现任何瑕疵。

想要建功立业的沈光,想要开拓盛世的隋炀帝,是不会被这个小小的辽东城挡住的。

炀帝派人制作了一百多万个布袋,里面装满土,打算用它们垒成一条直通城墙的通道。又命人制作了楼车,高度超过城墙,可以居高临下俯射守兵。

只要再来一次冲锋,就行了。

就在此时,南方却传来消息,杨玄感兵变,危及洛阳。

炀帝不知所措,急忙问身边的重臣苏威:“杨玄感这小子很聪明,不会出大事吧?”

苏威连忙安慰皇帝:“审时度势才叫聪明,杨玄感粗疏鲁莽,难成气候,不必担心。就怕别人都去学他。”

望着指日可破的辽东城,炀帝还是决定撤军,器械辎重全丢弃在辽东。

北风呼啸,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碎掉了。

隋炀帝。图源:影视剧照

杨玄感是隋朝前宰相杨素之子,和隋炀帝也算是远房表亲。

因为出身显赫,他早早就当上了柱国将军。后来,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还当上了礼部尚书。他颇有才华,威望甚重,朝中文武多是父亲以前的部下,再加上一帮关陇贵族子弟与他交好,假以时日,必是隋朝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只不过,这颗新星早就对皇帝不满了。

炀帝即位以来,广泛任用来自山东、江左地区的非关陇集团人士,又将权力中心从长安移至洛阳,设立进士科,募民为骁果,完全背离了隋文帝的关中本位政策。蛋糕就这么大,有人来分,就必然有人要少吃些。原来随着文帝打天下的关陇贵族们,难道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们的权势给分走?

身为勋贵之子,杨玄感在大业五年(609)就想着造反。他跟随皇帝西巡青海,回师途中遭遇风雪,便想趁机偷袭皇帝的行宫。但时机还未成熟,暂时作罢。

炀帝征高句丽,派杨玄感负责粮草的运输。而他亲身接触军队和老百姓,看到了机会。这群平民的生活是没有着落的,他们身陷无休止的徭役之中,家里的农田早就荒芜,还不得不将粮食运送到北方,心里早就想造反了。

杨玄感在洛阳城下誓师:“我身为上柱国,有家产亿万,视富贵如浮云。现在不顾家破人亡的风险,只为解救水深火热中的百姓。”这番话极具煽动性,勾起了百姓心中的怒火,纷纷高呼万岁,每天都有数千人来投奔他。

杨玄感。图源:影视剧照

可惜的是,这番话没有感动留守洛阳的大将樊子盖。樊子盖是南方士族,深受炀帝重视,才有了现在的地位。相比那些虚无缥缈的拯救社稷之类的屁话,他自然看重的是眼前真实存在的利益。

因此,樊子盖绝不可能背叛炀帝,他认真防守洛阳,阻挡叛军于洛阳城外。杨玄感无计可施,只能眼看着增援越来越多。

两个月之后,杨玄感败亡,因为不愿受辱,便让弟弟杨积善杀了自己。

杨玄感之乱撕开了一个口子,从此隋朝盗贼四起,直到灭亡,都不曾平息。

即便平叛成功,远在涿郡的隋炀帝却信心大挫。心神不宁的他突然决定南下,一路晃晃悠悠,来到了博陵。

这里是隋文帝杨坚发家的地方,炀帝九岁前曾在此居住。重游旧地,炀帝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对着左右说:“周朝时父亲与我在此居住,弹指三十六年,往事已过,不可再追。”说完,炀帝突然抽泣起来。皇帝哭得伤心,左右的人只好陪他流泪。

一国之君平时自当喜怒不形于色,只怕是心情无奈到了极点,才如此失态。

大业九年年底,炀帝便一直在此地处置杨玄感余党,前后处死了三万余人。最后处死的就是杨玄感的弟弟杨积善,杨积善在炀帝面前被车裂,尸体被送至洛阳,示众三日,然后再焚烧,骨灰四处播扬。

只有给予叛军肉体最极致的羞辱和毁灭,才能让炀帝出一口恶气。

关陇集团的不满,早被他抛之脑后,这是一个大问题,但不是最大的问题。

大业十年(614),隋炀帝已经四十五岁了。

帝国不是一天崩塌的,皇帝的理想也不是一夕破灭的。此时的炀帝还不肯认输,他想要借先皇发祥之地,重振雄威,继续讨伐高句丽。

这次回应他的只有沉默。大臣们不说话,但其实说了很多。他们不能理解,为了一块不毛之地,何必非要兴师动众。但是他们却不敢忤逆炀帝,唯有听之任之,用沉默来表达不满。

炀帝找到一个理由:“我国的将士,无论是服役还是战死沙场,都是为国捐躯的勇士,每当想到他们的尸体曝晒在野外,我就心痛不已。”他要把没有掩埋的尸体妥善安葬,并给他们招魂,让那些枯骨感受到他的恩惠。

第三次征高句丽开始了,各地的军队被征召到涿郡,将士们又一次踏上遥远的征途,百姓们也被迫加入浩浩荡荡的服役大军中。一路都能看见逃跑的士兵,炀帝只好下令将他们斩首,并将死者的鲜血涂在战鼓上,以作恫吓。可士兵的逃亡仍然无法禁止。

各地传来的叛乱消息也搅得炀帝心头不安。

向各郡征调的士兵,姗姗来迟,有的甚至超过了指定日期都没有到。唯一的好消息是,大将来护儿击败高句丽军队,直逼平壤。

高句丽只能派来使者,请求投降。炀帝心知士气低落,国内也动乱不已,如果再打下去,那可真是要逆天行事了。于是他答应了高句丽的停战请求。

来护儿不想收手,甚至想冒着抗旨的风险进攻平壤。不过,将士们早就归心似箭,完全没了建功立业的心思,纷纷请求来护儿班师。在第二次征高句丽的时候,还有人把战争当成晋升之阶,而如今,它早已变成了噩梦。

隋朝大将来护儿。图源:影视剧照

第三次征高句丽,就这么草草收场,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幸运的。

但对于一个有着进取心的帝王,却是相当大的打击。

炀帝浑浑噩噩地回到洛阳,又浑浑噩噩地跑到长安,到太庙祭告先皇,高句丽已经投降了。可炀帝心里明白,多少年的折腾,只换来一封降书。他命令高句丽王入朝觐见,可是人家压根就不来。

炀帝对于这个国家未来的命运已经陷入了极度的迷茫。在长安待了一个多月,他又回到了洛阳。

大臣庾质来劝谏:“接连征伐高句丽,百姓疲敝,陛下应该镇守关中,让老百姓休养生息,然后再巡行天下。”还表示自己病重,不能前去洛阳。

炀帝不爽,直接把人绑了,押解到洛阳。

抵达洛阳之前,皇帝下了一道诏令,赦免与杨玄感之乱有关的人。这些人都是朝廷勋贵的儿子,在叛乱发生之时,都依附了杨玄感。

炀帝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照他原来的脾气,早就一并杀了。如今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时候了。

就在隋炀帝感慨命运无常之际,他听闻了一则谶语。

一个市井方士对炀帝说:“李氏当有天下。”并建议炀帝防备身边姓李的臣子,最好把所有姓李的都杀了。

姓李的自然不能都杀了,毕竟关陇集团里可不少姓李的,但是总可以杀掉那些可疑的人物。炀帝心里一盘算,就把目标瞄向自己的外甥女婿——李敏,和李敏的叔叔李浑。

但是李敏娶的是炀帝长姐杨丽华的独生女娥英,李浑曾经救过宇文泰被赐予铁券,可免十死。要是没个来由,怎好随意杀了。

当皇帝有个好处,只要打瞌睡,就会有人送枕头。当时炀帝的决策班子有五人,分别是苏威、宇文述、裴蕴、虞世基和裴矩,时称“五贵”。五贵之一的宇文述听到这句谶言,就向炀帝告发:“我的妹夫经常和李敏几个人偷偷摸摸聚会,有时候到半夜都不睡觉,这必然有蹊跷。”

炀帝顺势派宇文述去查。宇文述立马就让人告发李浑他们谋反,并抄了他们的家。只不过,审了好几天,一点证据都没有。那两人如同铁打的一般,死也不肯松口。

“五贵”之一的宇文述。图源:影视剧照

于是宇文述就去恐吓娥英,劝她:“你是皇帝的外甥女,还怕找不到一个好人家。现在李敏他们危在旦夕,夫人应当自保。如果夫人口供做得好,保证不会受到牵连。”

娥英哪里受得了这种蛊惑,当即就写下了一封揭发信,把李敏他们如何谋反的事情瞎编了一通。

宇文述将信封交给炀帝,炀帝极为震惊地说:“我的社稷差点就被颠覆啊,多亏了爱卿发现及时。”于是李敏、李浑及其族人等二十三人被杀,其余皆流放岭南。而娥英也在几个月后被毒死。

《隋书》关于李敏的死还有一种说法。炀帝刚做皇帝的时候,曾梦见洪水淹了京城。而李敏的小名就叫洪,炀帝认为他与谶言相合,就将李敏找来,希望他自杀。李敏听了十分恐惧,连忙找李浑商量,更加重了炀帝的怀疑。

不管怎么说,仅仅凭着一句不着边际的预言和一份漏洞百出的证词,就能匆匆处死自己的外甥女婿,炀帝已然露出色厉内荏的一面。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自信,他越是彰显自己的力量,就越显得心虚。

大业十一年(615),隋炀帝离开洛阳,巡视北疆。

这一次,他想重现大业三年(607)巡视突厥启民可汗牙帐的场景,从异族的臣服中找回自信。

对付突厥,隋朝的策略是先离间东突厥和西突厥,使其互斗,然后再行和亲政策,加以控制。这套方案在隋初取得了成效,可是依赖权术与和亲的做法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东突厥的始毕可汗早就识破了隋朝的离间之计,在炀帝巡行之际,率数十万骑兵袭击炀帝的车驾。

炀帝带着人马退回雁门郡城,突厥的兵马很快围了上来。士兵们十分慌张,因为找不到材料,于是拆毁民屋修筑防御工事。城中军民十五万人,却仅有二十天的粮食。

雁门郡四十一座城池,已经有三十九座归于敌手。突厥人的几次猛攻,箭头甚至落到了炀帝的面前。炀帝完全没了当年征战四方的气势,就像一个刚刚见血的农夫,抱着小儿子急得失声痛哭,眼睛都肿了。

这样的君主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大将军宇文述劝说炀帝挑选几千精锐冲出去,苏威立马劝谏道:“拒守城池,尚有余力,若是突围,怎么逃得过突厥的铁蹄?”

在杨玄感之乱中力挽狂澜的樊子盖也站了出来,他哭着劝说炀帝暂停辽东战役,以安民心,再悬以重赏,鼓励将士,这样就可以抵挡突厥。

萧皇后的弟弟、内史侍郎萧瑀也说:“将士们忧心的是,打完突厥之后,又要去打高句丽。只要陛下公开宣布赦免高句丽,专心讨伐突厥,大家就会安下心来。”

萧瑀是隋炀帝的小舅子,后来成为唐朝宰相,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九。图源:影视剧照

在众人劝说下,炀帝终于打起了精神,就像当初征高句丽一样,亲自视察将士,大声宣布:“大家努力击贼,如果能够保全下来,凡是将士,都有重赏,不必担忧刀笔吏抹去你们的功劳。”守城有功者,没有官职的直接给予六品官职,赏赐绸缎百匹,已有官职的依照级别往上递增。

于是军心大振,大家踊跃杀敌。

与此同时,炀帝招募天下勇武之士前来救驾,郡守县令竞相赴战场。这其中,就有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叫做李世民。还有一支从扬州赶来的军队,为首之人蓬头垢面,入夜也不解甲,这位忠心耿耿的将领叫做王世充。

始毕可汗见状,便立马解围而去,炀帝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回到洛阳的天子,立马又威严起来。

苏威认为,当初许下的赏赐太多,如果全部兑现恐怕有些困难。樊子盖认为不应该失信于将士,一再恳求炀帝履行诺言。炀帝则冷冷地说:“你是想要收买人心吗?”樊子盖一听此话,害怕极了,便不再多言。

最后,保卫雁门的一万余将士,只有一千五百人得到了勋位。赏赐也大打折扣,只有立功才能晋阶。

甚至,炀帝依旧没有放弃攻打高句丽的念头。将士们无不愤怒。

大业十二年(616),已经不见各国的使节前来朝见,各郡的使者也有很多并未到达。因为全国上下盗贼四起,很多路已经走不通了。

然而隋炀帝还在驱使民力,不断为自己修建宫苑。理想破灭之后,炀帝胸中早就没有当年的志向,渐渐沉溺于喝酒作乐,将自己封闭起来。

杨广与萧皇后。图源:影视剧照

有一次,大业殿起了火,炀帝以为强盗杀了进来,吓得躲进了草丛里,一直到火光熄灭才肯出来。

国家已经陷入大乱,其实炀帝未尝不明白,但是心里隐隐地不想面对。

他问起盗贼的近况,宇文述回答:“正在逐渐减少。”炀帝知道宇文述在骗他,于是追问:“具体少了多少?”宇文述回答:“还不到过去的十分之一。”

炀帝看到了躲在柱子后的苏威,把他揪出来问。苏威只是淡淡地说:“此事不归我管,不知详情,我只知道盗贼离我们越来越近了。”炀帝问这是什么意思?苏威说:“从前盗贼占据长白山,如今他们到了汜水。”

苏威又提起去年许诺不再攻打高句丽的事情,炀帝无奈地说:“这样盗贼就会减少吗?”

不久后,炀帝又问起苏威攻打高句丽的事情,苏威委婉地说道:“今天打高句丽,根本不需要军队,只用赦免天下的盗贼,自然就会得到几十万人马,派他们去打,岂不是一举两得?”炀帝气愤地说:“这老东西太奸诈了,竟然用盗贼来威胁我,如果不是我忍着,定要扇他一个耳光。”

耳光为什么没扇呢?恐怕他知道这老家伙说的是对的吧。

当然,苏威也没有好下场。他被人诬告勾结突厥,然后被判死刑,最后因为炀帝起了怜悯之心,就饶了他一命,将他一家三代贬为庶人。

七月,南下的龙舟已经打造好了。炀帝将洛阳托付给关陇贵族中较为年轻的一代,自己带着皇室宗亲、后妃宫女、文臣武将、僧尼道士,还有大批骁果军前往江南。

此后一年零七个月,他便一直呆在江南,这是他做皇帝以来在一个地方呆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原因是什么呢?或许是天下盗贼四起,不好巡游,又或是心思变得惫懒,耽于享乐,抑或是他的内心已经绝望了。

来到扬州之后,炀帝做起了鸵鸟,把脑袋死死埋在地下。

关于前线和盗贼的情报,炀帝一点都不想了解。“五贵”之一的虞世基清楚此事,所以每有紧急情报,他都掐头去尾,然后上报:“都是些小蟊贼,地方官就能处理,陛下不必担心。”

“五贵”之一的虞世基。图源:影视剧照

炀帝还打起了迁都的主意,既然北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干脆就不要了,直接迁都丹阳,保全江东,反正他当晋王的时候也是这样。

此时距离他在辽东的意气风发,也才过了不到五年的时间。

隋炀帝心里明白,大势已去。

他对萧皇后说:“外面图谋我的人这么多,但我还可以当陈叔宝那样的长城公(陈后主降隋后被封为长城公),而你也不怕没有陈叔宝妻子沈皇后的地位。”

有时,他也会觉得自己太乐观了,照着镜子说道:“好头颅,不知谁来砍它?”萧皇后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道皇帝为何要说这般不吉利的的话。隋炀帝笑着说:“富贵贫贱轮流坐,又有何妨?”

这样似乎已经完全认命了。

只是退朝之后,隋炀帝时常会头戴幅巾,身穿短衣,提着手杖,在宫里的亭台楼阁到处打转,直到半夜也不停止。不知道是怕时日无多,没有看够这般风景,还是在追忆自己的幻梦。

他预料到自己会有遇难的一天,就给自己准备了一瓶毒药,他对宠妃们说:“如果贼人来了,你们先喝了,然后我再喝了陪你们。”

然而,乱事真来的时候,这瓶毒酒竟然找不到了。

大业十四年(618),宇文化及反了,还有身为皇帝爪牙的骁果营。叛军擒住了炀帝,炀帝一看这不是原来晋王时期的老部下吗?炀帝问他:“为何恨我,造我的反。”那人涨红了脸:“不敢造反,只是将士们想回关中老家。”炀帝说:“我和你们一起回去就是了。”

炀帝出了宫城,躲在一旁的宇文化及见状大急,高呼:“把这东西带出来干嘛。还不赶紧下手!”炀帝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问道:“虞世基何在?”叛军回答:“已经枭首。”炀帝明白,自己必然是死定了,便随着叛军来到了寝殿。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炀帝似乎找回了皇帝的尊严。

他向叛军首领司马德戡问道:“我何罪至此?”

司马德戡回答:“陛下抛弃宗庙,巡游不息,对外四处征战,对内穷奢极欲。男人死于刀箭之下,妇女儿童的尸体填满沟壑,民不聊生,盗贼四起。朝廷都是些溜须拍马的奸臣,而你拒绝纳谏,你怎么能说没罪呢?”

炀帝坦然地回答:“我确实对不住百姓,但是你们这些人名利双收,达到了极点,为何还要如此呢?主谋的是谁?”

司马德戡不敢回答第一个问题,只能说:“全天下都恨你,又何止一人。”

炀帝十二岁的儿子赵王杨杲大哭,惹得叛军挥刀,人头骨碌碌落地,血都溅到了炀帝身上。炀帝淡然地说道:“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怎么能让你们用刀来宰杀,拿杯毒酒来。”叛军没有答应,取了一条练巾,将炀帝勒死。

隋炀帝之死。图源:影视剧照

一个富有朝气的朝代,就此结束。属于隋炀帝的舞台,也落下了帷幕。

不可否认的是,他曾经想当一个好皇帝,也有着非常多极具想象力的创造。只是,他这种人,往往陷入到不切实际的空想之中,在幻想破灭之后,又容易坠入绝望。中国历史上,很难再找出这般既自负又自哀、既能干又无能的皇帝了吧?

宋朝有一部小说,名叫《开河记》,讲的是隋炀帝最伟大的功业——大运河。

书中写炀帝派人去开河,一路毁坏民居、坟墓无数。狄去邪来到一处地穴,发现石室之中有一只怪兽,大得像头牛,被铁索捆绑着,仔细一看,原来是只大老鼠。

不久,这只大老鼠就被几个大力士拉到一人面前,只见那人厉声叱骂:“阿摩!我让你暂时脱去皮毛,当国中君主,你为何虐待百姓、残害生灵,不遵守天道?”

狄去邪见状大惊,心想:这“阿摩”不就是炀帝的小名吗?随后,武士们拿起棒槌,猛捶老鼠的脑部,疼得它吱哇乱叫。当狄去邪回到地面才得知,炀帝有一日梦见自己的脑袋被人捶打,疼了一个多月。

别看你造物宏伟,目光远大,在大众眼中,却不过是一只成精的老鼠罢了。

参考文献:

[唐]魏征:《隋书》,中华书局,1997年

[宋]司马光:《资治通鉴》,中华书局,2009年

刘善龄:《细说隋炀帝》,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

郭志坤:《隋炀帝大传》,苏州大学出版社,199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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