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奔涌不息的历史洪流中,绍兴带给孙中山的不仅是对深厚、璀璨的历史文化的认同,还有一批与他志同道合、同舟共济的革命志士……
孙中山
马宗汉的简介(马宗汉故居)
民国元年(1912)元旦,亚洲第一个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中华民国宣告成立。当天,孙中山(1866—1925)在南京宣誓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2月12日,在袁世凯(1859—1916)等的威胁、利诱之下,隆裕太后叶赫那拉·静芬(1868—1913)与宣统皇帝爱新觉罗?溥仪(1906—1967)颁布《退位诏书》,满清王朝宣告覆亡。
2月13日,遵照事先承诺,孙中山辞去临时大总统一职。2月15日,中华民国临时参议院选举袁世凯为临时大总统;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正式就任临时大总统。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生命换来的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被以袁世凯为首的北洋军阀卑鄙窃取。
袁世凯就任临时大总统后,依据《中华民国临时约法》,中央政府将改行“内阁制”(大总统为国家元首,内阁总理掌握行政大权),大总统的权力将要被大大削弱。在民国二年(1913)2月举行的第一次国会选举中,国民党所得议席最多;据此,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1882—1913)即将出任内阁总理。3月20晚,中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宪政之父”宋教仁,在上海火车站遭人暗杀——子弹带毒,两天之后,宋教仁含恨去世。谁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宋教仁案”?迄今仍是历史之谜。
绍兴布业会馆,孙中山巡察绍兴时的下榻处
是年7月,孙中山、李烈钧(1882—1946)等发动“二次革命”,武力讨伐袁世凯,结果起兵失败,孙中山等人被迫流亡日本。10月6日,国会选举袁世凯为中华民国第一任大总统。11月4日,袁世凯以“叛乱”为罪名下令解散国民党。
民国三年(1914)5月,袁世凯公布《中华民国约法》,宣布将“内阁制”改为“总统制”。7月,孙中山等在日本东京组建中华革命党,孙中山自任总理,扛起反袁大旗。
是年12月,袁世凯公布《修正大总统选举法》,规定总统任期十年,可以连选连任。袁世凯的野心在,一点点地暴露。
民国四年(1915)5月,日本帝国主义向袁世凯领导的北洋军阀政府提出了臭名昭著、旨在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此后,袁世凯等在与日寇的谈判中落下一身骂名。
是年12月11日,群丑迫不及待,粉墨登场,中华民国历史上最荒唐、最无耻的一出大戏,正式隆重上演:各省国民代表共1993人举行了“国体总开票”,1993票赞成实行“君主立宪制”。参政院递呈各省《推戴书》云:“恭戴今大总统袁世凯为中华帝国皇帝,并以国家最上完全主权奉之于皇帝,承天建极,传之万世。”惺惺作态的袁世凯,当即驳回《推戴书》,并严肃申令“另行推戴”。于是参政院只好再次递呈《推戴书》,称颂袁有“经武、匡国、开化、靖难、定乱、交邻”等六大“功烈”,元首不能“过拂舆情”,固请袁世凯称帝——“全国人民”都请大总统当皇帝,参政院只是转达民意而已;作为国家元首,也得顺应民心吧?
12月12日一早,袁世凯申令:“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予之爱国,讵在人后?”——谁让我爱国爱民,爱得那么地深沉、热烈呢?唉!只能委屈自己了,“皇帝”这个烫手山芋,看来也只好由我来接了。
于是,袁世凯称帝,年号“洪宪”,国号“中华帝国”。
孙中山为越中名医裘吉生的题词
12月25日,蔡锷(1882—1916)、唐继尧(1883—1927)等在云南宣布起义,出兵讨伐袁世凯,“护国战争”爆发。民心所向,就是历史前进的方向,在“讨袁”洪流与全国人民的唾骂声中,袁世凯称帝的闹剧,仅仅上演了83天。民国五年(1916)年3月22日,袁世凯被迫宣布退位(依旧担任大总统职务)。6月6日,袁世凯病逝。6月7日,黎元洪(1864—1928)继任大总统。
民国五年(1916)8月,孙中山以中华革命党总理的身份,应浙江革命党人、督军吕公望(1879—1954)等的邀请,辗转上海来到浙江巡察。在钱塘江边上,孙中山发出了“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则亡”的感概……
听到孙中山巡察浙江的消息后,绍兴县政府、绍兴绅商学各界人士便热情邀请孙中山巡察绍兴,孙中山愉快地接受了绍兴各界的邀请,第二次莅临绍兴(1913年7月,为宣传革命、共谋民主大业,孙中山从上海秘密潜出,乘轮船途径宁波,来到绍兴。期间,孙先生布置王金发进攻绍兴,并为“二次革命”向绍兴士绅筹款,还为觉民舞台题书了“觉民”二字)。
8月19日下午,孙中山在中华革命党骨干胡汉民(1879—1936)、朱执信(1885—1920)等人的陪同下,乘坐“越安号”轮船,从杭州渡钱塘江赴绍兴。绍兴县知事宋承家、警察局长薛瑞骥、教育会长茹平甫、中国银行行长宋宣初、商会总董高云卿、商会会董陶荫轩和陈秉衡、《越铎日报》社长孙德卿等在西郭门外育婴堂河埠迎候。“越安号”轮船靠岸后,孙中山含笑下船,对迎候的人们作揖答谢。
时年51虚龄的孙中山,神采奕奕,笑容可掬,接近他的人无不如沐春风。当晚,孙中山一行下榻于绍兴城内布业会馆(今越城区北后街24号)。
孙中山等致祭陶成章烈士
孙中山一行,对绍兴之行都怀有很高的兴致。早在“越安号”轮船过萧山、绍兴遥遥在望之时,胡汉民便饶有兴致地写了一诗赠给同盟会元老戴季陶(1891—1949):“西湖三日共勾留,乘兴扁舟更远游。我有一言君信否,会稽山水胜杭州。”
抵达绍兴后,孙中山一行果然被这里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秀美绮丽的山川自然风光深深吸引。他们登临府山望海亭,休憩越王殿,感念越王句践卧薪尝胆、复国雪耻的故事;悠游于快阁,眺望古鉴湖,体味当年陆放翁诗酒情意、丹心报国的爱国情怀;踏访兰亭,并在曲水流觞处用餐,品评“二王”笔走龙蛇的书法艺术,感受中国书法艺术的精湛与深邃;瞻仰大禹陵,观摩岣嵝碑,寻找古窆石,称颂禹德禹功,盛赞中华文明的浩瀚与博大;游历南镇庙,仰望香炉峰,领略会稽山表甸南疆的巍巍雄姿与气势;缅怀辛亥革命烈士的丰功伟绩,在徐公祠凭吊徐锡麟、陈伯平、马宗汉三烈士,并接见了秋瑾烈士的侄子秋壬林,慰勉后辈继往开来……
孙中山一行来绍兴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祭奠陶成章烈士。孙中山一到绍兴后,就与陶成章堂侄陶荫轩(1869—1917)年商谈“祭陶”的具体事宜,并亲切接见了陶成章烈士的父亲陶品三先生。在得知陶成章烈士家属经济拮据的情况后,孙中山当场写下手谕:“从民国五年开始,追加陆军上将陶成章烈士年抚恤金七百元正”,通知浙江都督府执行。孙中山还赴成章女校慰问教师、看望学生,并在陶成章烈士遗像前默哀致敬。
8月21日下午,孙中山一行赶赴绍兴东湖陶社——“祭奠陶成章烈士典礼”隆重举行。孙中山亲自恭读祭文,行三鞠躬礼,在肃穆的哀乐声中敬酒三杯;而后又题书“焕卿同志千古——气壮山河——孙文”堂匾,并在陶社前合影留念。
孙中山为陶成章烈士的题词
“祭陶”仪式后,孙中山等应陶社社长,光复会、同盟会老会员孙德卿的邀请,乘船赴孙端参观上亭公园。上亭公园是孙德卿在故里创办的绍兴第一个公园,公园里不但建有亭台池阁,植有四时花木,而且设有阅览室、茶室、浴室、旅馆、会议场所及戏台等。对孙德卿造福桑梓之盛德,孙中山深表赞许。
8月22日,孙中山一行由孙端抵达曹娥,渡曹娥江后到百官,晚上宿于百官旌教寺。第二天,孙中山在百官火车站与前来送行的上虞县官绅说:“县公署应迁百官为适宜”。而后,孙中山一行乘火车赴宁波。
在绍兴期间,孙中山留下了许多墨宝。写“经纬万端”赠陶荫轩,书“有道”赠中国银行行长宋宣初,书“博爱”赠绍兴县知事宋承家,书“大同”赠孙德卿,书“救民疾苦”赠绍兴名医裘吉生。在各处参观时,孙中山作了许多重要指示,尤其是8月21日在绍兴觉民舞台绍兴各界欢迎会上发表的演说,对绍兴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一直以来,中国共产党都尊称孙中山是“伟大的民族英雄、伟大的爱国主义者、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驱”,盛赞他“一生以革命为己任,立志救国救民,为中华民族作出了彪炳史册的贡献”,同时声称“中国共产党人是孙中山先生革命事业最坚定的支持者、最忠诚的合作者、最忠实的继承者。”
陶社
孙中山的政治遗产之一,是创立了中华民国。1949年9月下旬,以毛泽东为首的中共中央领导人在筹备建国之时,曾有人提议将“国号”确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同时再加上“(简称中华民国)”字样——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主席团常委会讨论“国号方案”时,对要不要后面的“(简称中华民国)”,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意见,有人认为应该要,有人认为不应该要,双方争持不下。于是,主席团常委会让周恩来向各方面的知名人士征求意见。当时,黄炎培、何香凝等人表示可以保留“中华民国”之简称;但是,清朝进士、诸暨人周善培(1875—1958)却说:我反对仍要简称,什么“中华民国”,这是一个祸国殃民、群众对它毫无好感的名称,二十多年来更被蒋介石弄得不堪言状了,我主张就用“中华人民共和国”,表示两次革命的性质各不相同(至于周善培向毛泽东进言说,如果不改国号的话,就没有太祖高皇帝了,于是共产党把“中华民国”这个臭招牌砸掉了——于史无考,纯属无稽之谈耳)。旅美华侨领袖司徒美堂(1868—1955)等人也都纷纷附和周善培的意见……最终,“(简称中华民国)”被废。
2004年10月27日,台湾知名作家李敖在香港凤凰卫视《李敖有话说》第168集节目里,补充谈到了“国号问题”的另一则信息:1965年,毛泽东在接见了法国共产党机关报《人道报》记者马嘉丽时,说到了一件令他后悔的事情,那就是不应该把“中华民国”改名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如果当年不改名的话,以后可能会减少很多麻烦、有利于解决很多政治问题的,比如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问题、台湾问题(台独问题)等。李敖此说,真伪待辨罢。
孙中山为《越铎日报》题词
附:孙中山在绍兴各界欢迎会上的演说词
仆此次来绍,是凭吊辛亥革命先烈遗迹,观览绍兴风光,欣赏稽山镜水。蒙诸公不弃,备极欢迎,且感且愧。
仆为民国宗旨既定,山可移而志不可改。若吾国既为民主国,仆当尽民国一份子之义务;若吾国为君主国,若名为共和,而实则专制,仆惟有亡诸海外,以俟机会,再与诸君共造共和民主,使吾民能享共和之福。前因袁氏破坏共和,仆只得暂避海外;此次袁氏已死,黎公元洪继任总统,共和再建,故亟行归国,以与诸公谋面也。
夫专制为一人之国,共和为众人之国。此乃尽人皆知,毋待赘进。惟国家强盛与否,非一人之力可以成功,必须合众人之力,而后可以成为世界最强盛之国。何也?譬如数椽破屋,人苦其不能遮风雨,欲弃其破屋,而改华厦,人皆赞成之,既赞成,则群起拆其旧,重建新屋,庶几人人可享新居之乐矣。若仅赞成,而仍袖手,岂但安乐之不得享,直将受碎砖破瓦之打击也。
浙民较他省知识为优,西子湖畔之烈士墓、纪念碑,屹然尚存,绍兴之烈士祠坊碑亭亦不少,此非表明浙人之有知识而何?但亦有应加改革之处,仆亦请一述之。如路边厕所急宜迁移,勿使臭气四溢;河道之水,宜使清洁;卫生之事,宜加讲求。体育为民族健康之本,应视为教育之先,努力倡导,身体健壮,脑精自足,知识自可提高。
今日之国家非一人之国家,乃我人民之国家。既知国家为人民之国家,则国家之兴亡,人人有责。合全国人民之力,共建共和,吾国不强盛者,吾不信也。能把一县之事办好,国事自然也会办好。浙江是文物之邦。绍兴是文物之县,合一县众人之力将绍兴之事办好,此乃仆寄希望于绍兴诸公者。
(1916年8月21日)
孙中山接见绍兴绅商学各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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