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高校的高句丽渤海问题研究

——基于《高句丽渤海国史研究文献目录》统计数据

杨筱筠，宋玉彬

摘要：根据《高句丽渤海国史研究文献目录》一书，对韩国高校培养的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的硕士与博士学位论文进行整理，结合20世纪60年代以来韩国高校在高句丽渤海研究方面教育现状，分析韩国高校在教学过程中选择的研究领域和学术切入点。在此基础上，以韩国高句丽渤海研究的现实关注为视角，提出相关学术思考。

关键词：高句丽；渤海；学术命题；现实关注

高句丽、渤海国史既是我国边疆历史与考古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国、朝鲜、韩国、日本、俄罗斯等东北亚国家共同探讨的国际性学术课题。随着全球化信息时代的到来，高句丽渤海研究面临全新的机遇和挑战。学术交流的国际化和学术信息的数字化，使得高句丽渤海研究也进入开放式的全新发展状态，每一位研究高句丽渤海的学者都可以通过多种途径最大限度地获取材料。同时，如何在新的学术环境中提出新的观点、在国际学术论坛中确立新的话语体系是每一名高句丽渤海研究学者需要思考的新问题。基于《高句丽渤海国史研究文献目录》（以下简称《目录》）［1］中著录的韩国高校开展高句丽渤海问题教学与科研的学术成果，通过数据分析，旨在引发我国学术界思考如何推进相关领域的学术进步。

一、韩国高校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学位论文统计数据

《目录》是一本文献目录索引类的工具书，全书分为Ⅰ、Ⅱ两个部分，按照国别和时间顺序分别收录了中国、朝鲜、韩国、日本、俄罗斯等国开展高句丽渤海研究的文献目录。在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学位论文章节，收录了高句丽研究方向的硕士学位论文321篇①，博士学位论文54篇；渤海研究方向的硕士学位论文75篇，博士学位论文19篇。该部分数据信息是开展本文研究的学术基础（表1）。

表1 韩国高校高句丽、渤海学位论文成果数据统计

表2 韩国高句丽研究方向学位论文数据统计

续表2

根据《目录》内容整理、统计而成的表1显示，高句丽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约占统计数据的80%，余下的20%为渤海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显然，在高句丽科研与教学方面，韩国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按照时间顺序，《目录》收录了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本文以高校为单位重新进行了数据统计，并分别结合高句丽研究方向的硕士、博士学位论文（表2）及渤海研究方向的硕士、博士学位论文（表3），分析韩国高校开展的高句丽渤海问题的教学与研究。

根据《目录》内容汇总而成的表2显示，截止到2014年，韩国高校共有321人通过了高句丽研究方向的硕士学位论文答辩。其中，318人毕业于国内的67所高校，另有2人分别毕业于国外的吉林大学（郑元喆：《高句丽陶器研究》，2005年）、台湾大学（金荣焕：《北魏与东北诸国关系研究：以库莫奚、契丹、高句丽、勿吉为中心》，1990年）；截止到2015年，有54人在韩国21所高校通过了高句丽研究方向的博士学位论文答辩，其中包括在韩国取得博士学位的外国留学生（王飞峰：《高句丽瓦当研究》，高丽大学，2013年）。

根据上述统计数据，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374篇高句丽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中，40篇来自于高丽大学（11%）、23篇来自于首尔大学（6%）、18篇来自于仁荷大学（5%）、17篇来自于成均馆大学（4.5%）、17篇来自于庆北大学（4.5%）和16篇来自于檀国大学（4%）。在60余所培养过高句丽研究方向硕士研究生的韩国高校中，有20余所高校具备培养高句丽研究方向博士研究生的能力；另外30余所高校，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仅培养了1～3名硕士研究生（表4）。基于此，韩国约有10余所高校堪称高句丽研究的学术重镇。即便如此，各种统计数据也明显多于我国高校。

上世纪90年代伊始，韩国通过答辩的高句丽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明显呈上升趋势。硕士学位论文更是以每10年增加60篇的趋势大幅度上涨，2010年至2014年已经发表70篇论文；博士学位论文则以每10年增加7篇的趋势稳定上升，2010年至2015年已发表12篇论文（图1）。

图1 韩国高句丽研究方向学位论文统计

根据《目录》内容汇总而成的表3显示，截止到2014年，共有75人在韩国29所高校通过了渤海研究方向的硕士学位论文答辩；截止到2013年，韩国共有19人通过渤海研究方向的博士学位论文答辩。其中，18人毕业于国内的14所高校，另有1人毕业于国外的香港远东学院（金光锡：《渤海族的形成及其社会形态分析》，1991年）。

根据统计数据，韩国通过答辩的94篇渤海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中，12篇来自于高丽大学（13%）、7篇来自于韩国学中央研究院（7%）、首尔大学以及成均馆大学均为5篇（5%）、4篇来自于釜山大学（4%）。与高句丽研究方向相似，韩国有10余所高校仅培养了1～2名渤海研究方向的研究生（表3）。统计数据表明，在培养渤海研究方向硕士、博士研究生方面，仅高丽大学、韩国学中央研究院等少数学校略占优势。不过，就统计数据而言，其所培养的人数也远远多于我国。

自上世纪90年代伊始，韩国通过答辩的渤海研究方向学位论文篇数虽有增有减，但总体依然处于较高水平。每10年通过答辩的硕士学位论文均在20篇以上；博士学位论文也呈稳定上升的态势（图2）。

图2 韩国渤海研究方向学位论文统计

表3 韩国渤海研究学位论文数据统计

基于表2和表3统计数据，目前，韩国有26所高校可以同时培养高句丽、渤海两个方向的硕士研究生，有7所高校可以同时培养高句丽、渤海两个方向的博士研究生（表4）。这些高校保障了韩国开展高句丽渤海研究的团队规模和梯队建设，使得韩国学术界的高句丽渤海研究成果颇丰、发展迅速。

表格的统计数据表明，韩国约有80余所高校培养了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的研究生。

其中，高丽大学培养的高端专业人才最多；首尔大学、成均馆大学以及韩国学中央研究院（韩国精神文化研究院）等三所高校紧随其后；庆熙大学、庆北大学等高校也具有一定的双向培养实力。同时，不难发现，通过答辩的高句丽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明显多于渤海研究方向，两者的比例关系约为4：1。显然，在科研与教学方面，韩国高校对于高句丽研究的关注要远远多于渤海研究。韩国在高句丽渤海高端人才的教育和培养方面付诸的努力，值得我国高校加以借鉴。同时，我国从事高句丽渤海研究学者应对韩国高校开展高句丽渤海研究所取得的学术成果给予必要的重视。

二、韩国高校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学位论文的学术命题

基于《目录》收录的468篇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学位论文题目，可以大致了解韩国高校在高句丽渤海研究方面的命题选择及学术切入点。需要说明的是，仅仅通过《目录》中收录的韩国高校学位论文的题目，难以知晓这些学位论文的内容和质量，因此本文基于统计数据而开展的学术分析主要是围绕学位论文的学术切入点而展开。

韩国高校历史学、考古学的学科分类与中国略有不同。在韩国高校的学科设置中，基于史料典籍开展的高句丽渤海研究被归入韩国史学科；基于考古学遗存开展的高句丽渤海研究则属于考古美术史学科，该学科下分考古、美术史两个专业。以高丽大学为例，该校的韩国史学科中开设了韩国古代史、《三国史记》研习、韩国古代对外关系史等课程；考古美术史学科的考古学专业开设了高句丽考古研究、陶器考古论、中韩关系考古学等课程，美术史专业则开设了中国绘画史、中国佛教美术史研究等课程①。基于理念、方法等方面的差异，导致中韩两国在高句丽渤海教学领域课程设置的不同。因此，在将韩国高校的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进行归纳整理时，必须要考虑到韩国高校的学科设置。

表4 同时培养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研究生的韩国高校名单

（一）高句丽研究

《目录》著录的韩国高校高句丽研究方向321篇硕士学位论文可以分为历史学研究、考古学研究两大类。历史学研究可分为族属探源与建国神话、国家政体与典章制度、与周围政权的交往、都城迁徙与疆域变化、历史教科书编撰、国际学术动态、金石文考释、社会文化史等8个研究专题；考古学研究可分为考古学和美术史学两个研究专题。在硕士学位论文中，历史类和考古类的论文篇幅数大体相当（表5）。

表5 韩国高校高句丽研究方向硕士学位论文的命题选择

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高句丽研究方向的54篇博士学位论文也可以分为历史类和考古类。与硕士学位论文不同的是，博士学位论文的研究领域相对集中，学术切入点也更加具体。在博士学位论文中，历史学命题、考古学命题的比例关系约为2：1（表6）。

表6 韩国高校高句丽研究方向博士学位论文的命题选择

表5和表6的统计数据表明，韩国通过答辩的高句丽研究方向学位论文以历史类为主，就学术命题而言，博士学位论文涉及的社会层面更宽泛、学术视野更广阔、切入点更精准。尽管近些年来与考古学相关的学位论文逐渐增多，但整体来说历史学研究依然处于主导地位。形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是由于汉江以北地区鲜有高句丽遗存分布。值得注意的是，由于韩国学术界对高句丽政权归属问题的密切关注，约有26%的学位论文选择高句丽与周边政权关系研究作为学术命题；《目录》著述的考古美术史类学位论文中，与壁画相关的研究所占比例较高。与之相比，我国学术界以高句丽政权与周边政权交往、高句丽壁画为命题的学术研究相对较少。

（二）渤海研究

根据《目录》内容，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渤海研究方向75篇硕士学位论文同样可分为历史学研究和考古学研究。历史学研究分为国家政体与典章制度、与周边政权的交往、疆域变化、历史教科书编撰、金石文考释、人口构成及遗民研究等6个命题方向；考古学研究可以分为考古学和美术史学两个命题领域。历史学、考古学视角的硕士学位论文各自所占比例约为4：1（表7）。

表7 韩国高校渤海研究方向硕士学位论文的命题选择

统计数据表明，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渤海研究方向19篇博士学位论文的学科分类与硕士相同，不同的是历史类学位论文的学术视野更为广泛，而考古类论文只涉及渤海建筑址和服饰研究。历史学、考古学视角的博士学位论文各自所占比例约为4：1（表8）。

表8 韩国高校渤海研究方向博士学位论文的命题选择

基于表7、表8的统计数据，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渤海研究方向的历史学学位论文约占85%，这种情况与韩国境内缺少渤海遗存分布有关。渤海国疆域未涉及韩国领土，主要分布在现今中国、朝鲜、俄罗斯境内。由于境内缺少考古学遗存资源，长期以来，历史学视角下的渤海文化研究一直是韩国学术界的主要命题方向。公元7世纪至10世纪时期的朝鲜半岛，处于渤海国与统一新罗的对峙状态，关于该时期的考古学研究，韩国学术界始终侧重于统一新罗。近年来，随着韩国学术界介入俄罗斯境内渤海遗存考古发掘，在韩国出版了使用韩语、俄语双语编撰的俄罗斯渤海遗存考古报告，为韩国开展考古学视角下的渤海文化研究以及培养渤海考古学研究方向的硕士、博士提供了有利条件。

基于（一）和（二）统计内容，可以知晓韩国高校在高句丽渤海研究方面选择的命题涉及多个领域，但各个领域的关注程度不尽相同。总体来说，高句丽渤海问题历史学研究下的与周边政权交往、历史教科书编撰专题，以及考古学研究下的壁画研究关注度相对较高。与之相比，我国在历史教科书编撰及壁画研究方面的关注较为薄弱。

综上，以往韩国高校所开展的高句丽渤海研究特点有三：一是学术视野开阔，二是学术命题历史学多于考古学，三是主客观因素导致韩国高校对高句丽的学术关注明显多于渤海研究。不过，尽管近年来考古学研究不断增多，但韩国的高句丽渤海研究依然偏重于历史学命题，这是韩国境内缺少考古遗存而导致的结果。通过国际合作，韩国学术界获取了开展渤海考古学研究的便利条件，国际学术界渤海研究的学术格局在逐渐发生改变。基于上述数据分析，为积极顺应新时期国际学术格局的发展变化，我国应该以国际性课题属性开展高句丽渤海学术研究，关注国际学术动态、构建国际学术界认可的高句丽渤海话语体系。

三、韩国学术界对高句丽渤海研究的现实关注

围绕高句丽渤海学术命题，韩国高校以不同的研究方法、不同的学术视角，培养了众多高句丽渤海研究领域的专业高端人才。值得注意的是，韩国高校通过答辩的高句丽渤海研究方向的学位论文中，部分学术命题是对历史教科书问题的现实关注，这是我国学术界较少涉足的陌生领域。此类学术论文对韩国、朝鲜、中国、日本等国家的历史教育进行了比较研究，对上述国家中学历史教科书中有关高句丽渤海问题的表述方式开展了专题性研究。

自2000年以来，针对历史教科书中高句丽渤海史的表述问题，先后有12位韩国学者发表了学术论文。截止到2015年底，针对历史教科书中高句丽史的表述问题，韩国发表了7篇学术论文［2］、12篇硕士学位论文［3］；截止到2015年底，针对历史教科书中渤海史的表述问题，韩国发表了11篇学术论文［4］、17篇硕士学位论文［5］。韩国学术界对历史教科书的现实关注，一方面是对国内历史教育的高度重视，另一方面则是对高句丽渤海问题的国际性关注。

韩国学术界对高句丽渤海史现实问题的高度关注，应归结为其有别于其他东北亚国家的史观。以中韩两国为例，韩国认为高句丽渤海史是国史，是民族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了强化高句丽渤海的国史性质，韩国的中小学历史教材非常重视高句丽渤海历史知识的普及化程度；而对中国来说，高句丽渤海史只是中原王朝边疆史的组成部分，因此在中学历史教材中几乎不涉及高句丽渤海史相关内容。基于《目录》收录的学位论文信息可知，1992年至2007年，韩国为提高全民基础素质教育进行了2次教育课程的修订，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国民能够在基础素质教育中了解高句丽渤海史的内容。上述数据表明，中学历史教科书中高句丽渤海史的表述方式问题已经成为韩国高句丽渤海研究的重要学术命题，相关学术成果被采纳且体现在历史教科书中，服务于现实历史教育。相对而言，我国学术界开展的高句丽渤海研究则缺少对中学历史教科书问题的必要关注，学术成果在义务教育历史教科书中也鲜有体现。

韩国学术界重视本国开展高句丽渤海史普及教育的同时，还密切关注着其他东北亚国家历史教科书中有关高句丽渤海史的表述方式。自20世纪末以来，19篇有关高句丽史表述问题的论文中，13篇涉及中国、朝鲜、韩国历史教科书有关高句丽史表述方式的比较研究；28篇有关渤海国史表述问题的论文中，13篇涉及中国、朝鲜、韩国历史教科书有关渤海史表述方式的比较研究。与之相比，我国则鲜有此类论文的发表。尽管我国学术界有关高句丽渤海历史与考古的学术成果颇丰，但对国内高句丽渤海历史教育关注相对薄弱，对相关国家的高句丽渤海研究动向的敏感度也处于相对较低的水平。

上述思考，简而言之，作为高句丽渤海研究者，应该拥有国际化的学术视野，在国际学术浪潮的推动下，最大程度地搜集相关学术资料，了解以往相对陌生的国际学术信息，促使自己在学习研究过程中反思、调整研究理念和方法，完善自身的学术认识；作为学术研究团队，则应该注意培养通晓韩语、日语、俄语的高端人才，及时掌握国际学术动态，积极开展国际学术交流活动，构建标准统一的学术话语体系。

基于延边大学出版的《目录》一书，确立了本文的学术命题。该书著录的国外学术界开展高句丽渤海研究所取得的学术成果，多数属于我国学术界的认知盲点，就此意义而言，值得我国高句丽渤海研究者思考的问题远非本文所能涵盖。为此，再次重复笔者的学术感言：开展高句丽渤海研究，需要拥有国际化的学术视野，开展国际标准的学术研究，构建国际学术界认可的话语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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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f Gaogouli and Bohai in Korean Universities—Based on Statistics of Research Literature Catalog of Goguryeo and Balhae History

Abstract:Based on the book Research Literature Catalog of Goguryeo and Balhae History,the writer has sorted through the Master’s theses and Doctoral Dissertations on Gaogouli and Bohai in Korean Universities.Combining the current educational situation on Gaogouli and Bohai in Korean Universities from the 1960’s,the writer has analyzed the research field and academic focuses of the educational process,upon which the writer puts forward some academic though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ocusing on reality.

Key words:Gaogouli;Bohai;paper statistics;academic proposition;focusing on reality

中图分类号：K28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3877/j.cnki.cn22-1284.2018.01.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