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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每年的12月,差不多都是“打工人”最忙的月份,主要是总结过往一年的得失,计划下一年努力的方向,“Light学术出版中心”的期刊人与同仁一样,在此之上,要保证期刊出版的时效性即确保中心7本期刊()的正常出版例如每月一期的(Light等)、每半月一期的《光学精密工程》甚至每周一期的eLight。然而今年的12月,与往年大不同,尽管已经习惯COVID疫情三年了,但这样的12月,以我打工30年的经历,也是第一次。
首先是12月初的时候,坚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每日一次的核酸检测不检了,心中窃喜,因为实在是不胜其烦,常常由于一时忙碌错过单位的检测时间,然后又不得不开车出去外面找检测点,甚至有一次晚上8点多才想起来,第二天有一个会要求24小时核酸,连夜出去跑很远路花了16元才了却一桩心事回家睡个安心觉。
可是,高兴的日子没有几天,作为一个21人的Light中心部门负责人,突然发现无法召开一个全员参加的年终动员会,眼见得上班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最少的一天只有5个人,我的心凉了半截。
从最初的心凉到逼近新年的孤独,面对一片“喜羊羊”的局面,特别是昨天还一起散步今天喜提“我阳了,你坚持”的朋友微信,有一种自已无法融入滚滚洪流的疏离感,虽然是一直坚守在工作岗位的“未羊人”,却发现我这个人没有变得更加勤奋,反而一天比一天焦虑,一直在等那只始终不肯掉下来的靴子,谨以此文,为平凡而不平常的一年划个句号。
最后,一如既往的诚邀各位师长和朋友们把您和光与Light的故事分享给我们,内容不限,形式不限,长短不限。让我们在“Light拾光”这个云交互空间,共同品尝,光的咖啡。
赐稿请寄 白雨虹 baiyh@ciomp.ac.cn,衷心感谢!
第 八 章
陌上莺啼细草薰
鱼鳞风皱水成纹
作者| 白雨虹
今年是Light创刊十周年,原计划的很多热烈庆祝的活动虽然因疫情原因有所影响,但大部分都在打了折扣的情况下一一落实了,甚至还有所创新,比如我们的十周年纪念片拍了一个Light宝宝十年成长历程的中英文动画片,没有恢宏夸张,却有可爱灵动,深入人心;中国光学公众号今年新开的栏目“”,虽然发表的文章不多,但被中科院物理所、科普中国、果壳、环球科学等这样的大号转载影响者众;今年发起的“Seed of Light”星光奖学金“光的种子”计划在奖励家族第一代大学生中效果显著;“Light全国光学与光学工程博士生学术联赛”再次成功举办并得到华为终端有限公司的全程赞助等等,Light品牌影响力日益彰显。但我自己心里一直有一个心结,就是对过去10年间无私支持和帮助Light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那些近年逝去的国际科学家友人的感激之心无处安放。
8.1 相知何必旧,倾盖定前言
11月初的时候清华的曹良才教授第一个通知我韩国的Byoungho Lee教授不幸因病离世了,这个消息对我的震动是极大的,瞬间在办公室不管不顾地为一位外国友人流下了悲伤的热泪,我的悲伤来源于我们是同年生人,他又是我为数不多的来往密切的国际友人,原来死亡离我这么近,年初的时候他还接受了“Light人物”的采访(),后来才知道,他接受采访的时候是第一次心脏病发作抢救回来在家休养之中,第二次发作却没有这个幸运。
初识Lee教授是2011年,参加美国光学学会中国发展战略圆桌会议(图1前排右1),在人群里一下子就会心地发现了彼此是同类的“社恐”无疑,从此心照不宣地成为异国莫逆之交。作为当时OSA Board Director成员同时也是韩国光学学会主席的他,是羞涩的,用这样一个词形容一位毕业于UC Berkley的国际知名科学家好像不合适,但正如11月9号Light执行主编之一瑞士EPFL的Luc Thévenaz()在写给我的邮件中写的那样“他是唯一一位我没有任何负面评价的朋友,他那么善良,那么杰出,那么绅士,那么害羞,那么友好,简直没有缺点的人,怎么就这么英年早逝了呢?”Luc是谁啊?挑剔大王!懂的人都懂,这里省略500字……
图1.2011年,参加美国光学学会中国发展战略圆桌会议
Luc对Lee教授的评价是准确的,没有溢美之词,从认识那天开始,Lee教授对Light的支持可以用无条件来形容,只要我们开口,在他个人能力可控范围之内,他基本上都回应了,落实了,做到了,作为十年的Light编委,他超额完成了所有的任务,甚至我们的Light子刊Light:Advanced Manufacturing创刊之后,他也积极贡献自己团队的原创论文,以示对Light品牌的信任。他的话不多,邮件写起来也不长,但每一次都非常诚恳周到,令人难以忘怀。
“Light Conference”从2011年第一次举办线下会议至2019年,连续9年,他参加了8次,只有第一年还没有认识他,错过了。今年9月写邮件的时候还谈到,疫情3年,“Light Conference”虽然坚持召开了,但国际友人无法前来,他在邮件中写到,希望明年一切向好,可以再来长春一叙同时邀请我们去韩国设一个Light办公室,他认为Light设海外办公室的做法非常好,拉近了期刊与科学家之间的距离并可以及时获得最前沿的研究成果抢先发表在Light期刊上,没想到这竟是我们之间最后一封邮件,成为他唯一没有为Light完成的工作。
2018的“Light Conference”会议之后,我和他一起去北京参加另一场国际会议,期间带他游览了北京故宫,他说一定要带孩子们再来一趟,希望他们有机会亲眼见证中国的传统文化。闲聊时,我问他怎么能做到百忙之中年年都来支持“Light Conference”,他说任何忙碌都是有优先级别的,“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我们是友好近邻,Light是一本非常好的新星期刊,作为近邻的他很欣赏中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办了这样一本每天都能看到进步的期刊,韩国目前还没有,所以要支持中国的,希望以后韩国也可以办一本这种高水平的光学期刊”。斯人已逝,宏愿未了,但作为一位国际科学家的胸怀和眼界必将永存。正如Light现任共同主编张希成教授在给我的邮件中写的一样“他的离开,不仅是韩国光学界的巨大损失,也是国际光学界的重大损失”,于我而言,又何曾不是我个人的严重损失,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遇到这么无私的异国友人,而且即使有机会,他也是无可替代的,我会永远铭记他的特别贡献。
图2.2012年,Byoungho Lee(左1)第一次参加“Light Conference”,右一为2018年诺奖得主Donna Strickland()
8.2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2005年长春的ICO20大会上(),作为外宾接待组的负责人我第一次认识John Love教授,国际知名的光学专家,澳大利亚国立大学资深教授,他本人同时拥有牛津和剑桥双重博士学位,当时代表澳大利亚光学学会来长春开会,因为他们将是下一届ICO21的东道主。从此,到2016年6月他仙逝,先后到访长春10次,他常说,中国、中国人、中国文化和历史,特别是东北的有轨电车(他是传统交通工具特别是火车等有轨车的超级玩家,长春、大连、哈尔滨都留下了他的足迹),是吸引他愿意每年来中国的魔力,这是他的业余生活。
作为科学家,他对Light最大的贡献,是2006年他作为导师接纳我以中科院高级访问学者身份去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物理学院访学,在访学期间,他按国际标准培养训练了我,使我努力成为一名具有国际视野的科学编辑。访学期间,他带我参加了澳大利亚光纤技术年会(ACOFT)、澳大利亚光学,激光,光谱年会(ACOLS)等等,访问了多所澳大利亚大学,那时我还没有办英文刊,在各种学术会议和访问交流中,我是作为中文刊《光学 精密工程》的执行主编去推广中国的学术期刊,今天的人们也许难以想像,2006年时的中国科技期刊还没有今天这样如火如荼地欢腾,作为看不懂中文刊的多数澳大利亚科学家对我这位来自中国的中文科技期刊的科学编辑没有什么兴趣是非常正常的,(和现在不一样的是,Light的科学编辑即使是在剑桥这种顶级名校做访问学者,也是人气选手,怎么会被冷落)!写到这里,常常想起自己当年每每在沮丧和兴奋的交织中无法入眠的情景,沮丧是因为当天倍受冷落,兴奋是第二天又要去一个新的学校见不一样的科学家团组,也许会有不同呢?John与我的父亲同年,他就像父亲一样敏感地洞察我心中的小心思,所以至今当我每次去见自己的父亲时都会想起他,他说过很多话,但我印象最深的是:“中国是一个伟大的国家,中国人民是聪明善良的人民,如果你了解历史,你就要相信总有一天你的努力会被人看见”,正是这句话,一直激励我坚持到今天,我相信至少John看见了。
图3.2005年长春ICO20大会期间初识John Love教授
图4.2016年3月,我去澳大利亚开会顺访John Love, Light编委聘书挂在他书房醒目位置
2006年我在澳大利亚的访学结束之后回到长春,以后的2007-2015的9年间,John Love每年都抽出1或2周访问长春,他是那么平易近人又特别诙谐幽默,就像一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教授,坐在我们编辑部的办公室里和我们一起办公,帮我修改英文,在研究生部授课,给学生答疑,有他在的日子我们朴素的办公室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图5.John Love教授在长春的那些瞬间
直到2016年的元旦,我习惯性地给他写邮件问候新年好并同时寻问他什么时候来,我好安排他的行程和活动。他的回信有点伤感,告诉我病了,恐怕无法再来长春了。听到这个消息,我马上改变了主意,将原本已经放弃的3月在澳大利亚的会又去捡了回来,好在那时中国和澳大利亚关系还不错,各种手续和签证很顺利地得到了批复,我很庆幸自己3月去了澳大利亚,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是非常独立和坚强的传统老派科学家,我们去的时候,他已经是癌症晚期,却还是坚持自己开车带我们出去见了他的老朋友们,并一起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我那时是非常有罪恶感的,觉得怎么能让一个病人招待我们?可是作为一名科学家,他对生死的态度又深深地感染并影响着我,我觉得应该尊重他自己的选择和决定。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在身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走后全部身家都捐给了澳大利亚国立大学,今年三八节在iCANX的“Rose in Science”活动中,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傅兰教授告诉我,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给了他非常高的荣誉,我相信,John Love教授值得拥有。
又要迎接新的一年了,坦白说,自从他走后,在某种程度上带走了我的一部分热情,我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给任何人写一封新年的问候邮件了,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有些事没有办法勉强自己。
8.3 俯仰终宇宙,不乐复何如
写到Mark Stockman,我是面带微笑的。尽管他的离去让我们猝不及防,但他留给我们的都是美好。初识Mark Stockman我是无知的,不知道他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有那么大,也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脾气很大的人。2013年王卉第一次把他带到我们办公室的时候,在我眼里他就像一个圣诞老人,那么欢乐,那么纯真,当天的中午饭之后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因为他喜欢美食,而我是美食猎人,带他在长春找到好吃的从而让他喜欢再来长春成为我的责任,他说“I will pay you back in my way”, 此后,他果然没有失言,从2013年至2020年11月悄然离世,他先后帮助我们把张翔(国际著名科学家,目前港大校长)等很多国际知名科学家请到长春光机所做大会报告,为Light组织Special Issues,做“Light Conference”大会主席,在长春光机所做访问教授等等,2020年年初的时候还写邮件策划新的专辑,2020年5月他和宁存政教授、张翔教授等作为不同方向的发明人联合写作的论文“等离激子激光器和等离子纳米激光器的十年进展”(Light Sci Appl 9, 90 (2020).)在Light发表,至今已有149次引用,遗憾的是,还有很多计划在路上此生未完成……
图6.2013年7月Mark Stockman初次到访编辑部
图7.2014年7月Mark Stockman 在“Light Conference”获评优秀编委
尽管后来知道Mark是一位了不起的大科学家,也从别人处了解他有点不好相处,但他对Light团队从始至终都是一位非常非常友好的美国科学家。他对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每次来长春开会时,希望能给他报销商务舱,因为有点胖又有心脏病,他从美国亚特兰大出发到长春的长途旅行要转好几趟飞机,这个要求其实一点儿都不过分,但体制内的我们因为他不是院士,按财务制度无法提供。特别感谢一直支持赞助我们的一些光学公司,帮助我们解决了这个难题,否则我会一直觉得辜负他对我们的倾心相助。
图8.2012年5月时任Light英文编辑的王卉与Mark Stockman
如果关注我们,会发现“Light People”栏目最近一年更新的比较多,起因就是2020年Mark 突然去逝后,我们觉得特别遗憾没有在他有生之年记录下他与Light的情缘。我们的初衷是让那些伟大的科学家们在“Light People”这里留下智者的声音,以传后世。那些远去的国际科学家的背影,在Light野蛮生长时期给予我们的支持与帮助,不说千载难逢,至少在大疫三年之后的今天,很难Yesterday once more。珍惜当下,已成为我的口头禅。
后记
我一直是孤独的,个性始然,热闹常常让我惶恐。作为中国科技期刊的科学编辑通过早走几步迈向国际的人,回望十年创刊路,这其中的点滴艰辛无法与人诉说,可是那些友好的国际科学家带给我们的每一个温暖瞬间却难以忘怀。2022,想说爱你不容易。为了创刊十年,我们花尽心思组织了各种庆祝活动,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途径去纪念那些已经离世的创刊功臣,我在这里也只是写了几位与自己相熟的少数,因为不可能写尽所有。成就一件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Light赶上了一个最好的时机。每一年的年底都是对未来充满希望和期待,作为一个孤独的暂时的“未羊人”,我该以怎样的心情迎接2023?!面朝阳光,那么阴影永远在你身后。
作者简介
白雨虹,博士,国家二级研究员,现任中国科学院长春光学精密机械与物理研究所Light学术出版中心主任,Light: Science & Applications执行主编。社会兼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光日”组织委员会委员;美国盖茨基金会中美联合国际合作清洁项目中方主管;中国光学学会光电专业委员会常务委员;中国期刊协会常务理事;中国科技期刊编辑学会常务理事;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期刊研究会常务理事;吉林省政协委员。曾获:全国新闻出版领军人才;中国出版政府奖优秀出版人物奖;中国科学院“巾帼建功”先进个人,吉林省“三八红旗手”等。
近年来,作为项目负责人,2021年获得第五届中国出版政府奖期刊奖;2019年获得卓越行动计划领军期刊;2016年获得中国科协等六部委的中国科技期刊国际影响力提升项目A类资助和中国科技期刊登峰行动计划资助;2014-2019连续6年获中国科学院科学出版基金一等奖;2016-2021连续6年获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应急管理项目资助;2015、2017分别获中国“百强”科技期刊,连续6年入选中国最具国际影响力学术期刊。
监制 | 白雨虹
编辑 | 赵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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