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江苏启东的一个小镇子里,一位60岁的伯伯正坐在同村人家中说话。
“张大哥,你现在年纪大了,地里的活儿又干不动,荒着也是荒着,就租给我。我都来了这么几趟了,你就点个头吧。”
近海镇(近海镇核酸检测点)
张伯坐在马扎上,看着郭中良半晌,脸色有些生气,好大一会儿才开口:“不是我不愿意租给你,你说你辛苦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熬到了退休,孩子们也都成家了,你跟弟妹出去旅游,在家歇着安享晚年不好吗?非要这么折腾,别到时候把养老的本钱都折进去!”
郭中良哈哈一笑,拍着张伯的肩膀说:“老大哥,我什么样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就不是那能闲下来的人。就这样说定了哈,你带头把地租给我,无论我是赚钱还是赔钱,该给你们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张伯无奈地点头,再次叮嘱道:“那玩意风险可大着呢!你可想好了!”
见到张伯同意,郭中良赶紧拿出合同,趁热打铁签下合约,长舒一口气:“白纸黑字写下了,你可不能反悔了!”
“我还想劝你别后悔!这么大岁数了,身体也不好,怎么还跟年轻人一样气盛?”
在大家的不看好声中,倔脾气的郭中良拿出毕生积蓄来“退休再创业”,也确确实实赔到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可谁能想到,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余生要在还债中度过时,意外发现商机,并且误打误撞摇身一变成了6亿富翁。
郭中良到底在做什么事?这个让他扭转局面的意外发现,到底是什么呢?
郭中良是江苏启东市近海镇一所学校的老师,大半生的精力都奉献在了三尺讲台上。课堂上的他自信乐观,传道受业解惑,私下里也是一个不服输的倔强老伯。
2001年,郭中良查出罹患结肠癌。幸运的是,因为发现比较及时,经过一系列手术后,郭中良的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原本步履生风的他也因为这次生病变得虚弱不堪,繁重的教学任务让他有些吃不消,无奈之下只能提前一年离开他热爱的教师岗位。
本想让郭中良在家养身体,却没想到这一退休,倒让他每天过得百爪挠心。别人不理解郭中良,这忙了一辈子,不就是图个老来清闲吗?
只有老伴心里清楚,郭中良这是忙碌了一辈子,突然闲下来有些不适应。在老伴的建议下,郭中良决定选择一样爱好。
可当他慎重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老伴竟然是第一个表示反对的。
“你在家里没事可做,想要找点爱好,这些我都支持,可我是想让你选一个轻松又能锻炼身体的,你这选了什么?一把年纪了,还想着去创业!”
郭中良却和和气气地劝着老伴:“你说人这一辈子匆匆几十年,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我前半生一直都在教书育人,也算是发挥了热量。这后半辈子,也得做点有意义的事。现在政府一直在号召‘绿化家园’,种树能够奉献社会。”
当郭中良好不容易说服家里人同意,接着找村里人租土地种树时,再次遭到了大家的反对。其实并非大家对郭中良有意见,相反因为他师德高,在村里备受尊敬,大家不愿意租给他完全是担心他的身体。
可郭中良倔脾气上来,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自己的这个想法。
2003年春天,郭中良选定杨香圃村连片流转100亩土地,拿出全部积蓄40万,专门从外地购买了很多江南名贵树种。
前期工作都准备好了,郭中良又遇到了一个新的棘手问题,那就是出行困难。
虽然他劲头十足,可从家到苗圃来来回回要走四五十公里,难道一年四季都靠着蹬自行车吗?
想来想去,郭中良决定买一辆小一些的轿车,用于自己的日常代步,平常还能休息、办公。
但当郭中良出现在驾校报名大厅时,驾校的工作人员都觉得难以置信。
“大伯,你确定要学驾照?”
郭中良笑呵呵地说:“不确定学,我来这儿干什么?”
“可是您都59岁了!”
“59岁怎么了?国家政策不是规定,到了60岁才不能考驾照吗?我还有一年的时间可以努力。”
“可是很多年轻人学驾照,可能一年都不一定能考下来,您时间这么短,能完成吗?”
郭中良笑了,对工作人员说:“年轻人考驾照时间长,是因为他们还有工作,没有系统的时间来学习。我不一样,我现在已经退休了,有充足的时间。而且我是一名退休老教师,知识学习方面不用担心,我这个脑袋啊还具有学习能力。”
就这样,郭中良成了驾校里年龄最大的学员,每天学车劲头特别足。教练看到郭中良每天兴致勃勃的样子,那颗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拿到驾照后,郭中良就正式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路。无论刮风下雨,他没有一天和苗圃失约,总要亲自来看上几趟,才能放心。
一年时间过去了,眼看着要见证成果了,郭中良的树苗是否都长成了呢?
令人失望的是,郭忠良引进的这些名贵品种并不适合在当地土壤培育、栽种。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一行业,郭忠良没有任何经验,只能别人干什么自己也干什么。
一年时间过去,郭忠良出钱又出力,最后把养老的钱都赔了进去。
不过,家人们并没有责备郭忠良,反而鼓励他,毕竟尝试了一次,哪怕没有结果,也没有遗憾了。
可郭忠良是个倔脾气,他需要弄明白,为什么这些名贵品种,自己就栽不活?正是凭借这个倔劲儿,郭忠良竟然有了意外发现。
虽然这些树苗有95%都已经死亡,但在来年春天,还是有些嫩绿的小芽渐渐萌出枝叶。
这其中最多的,就是一种叫做鸡爪槭的植物。
鸡爪槭也叫鸡爪枫,因为树叶的形状酷似鸡爪,才有了这个名字。这是一种名贵的观赏树种,春夏是绿色,到了秋天就会变成红色,灿烂如火,十分好看。
这些小小的生命给了郭中良新的希望,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郭中良将栽种的重点放在了鸡爪槭上。
但老天此时又给他开了一个玩笑。
郭中良本想着已经找到了门路,就把房子卖掉,又借了一笔钱,准备投资种鸡爪槭,没想到连续三年竟然都毫无成果。
每年都要赔进去近百万,这样的压力一般人根本扛不住。可郭中良是一个非常倔强的人,他坚持认为自己如果不把鸡爪槭给种出来,到死都不会瞑目,这下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苗圃。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噩运再次朝他伸出恶魔之手。
郭中良在体检时发现患上了前列腺癌,不过因为定时体检,所以还在可以治愈的阶段。郭中良的手术十分成功,恢复期刚过,他又再次回到了苗圃。
孩子们很想劝劝他,但一想到郭中良提到苗圃时那眼神中的光芒,家人们认为,只有让郭中良早日回到苗圃,才是对他健康最大的帮助。
皇天不负有心人,2007年,郭忠良的温室中,不少鸡爪槭陆陆续续萌芽。显然,已经到了移植到土壤的阶段。
郭中良站在温室中,看着这些鸡爪槭愁眉不展,一会儿出去看看天,一会儿又回来继续叹气。
工人们十分不理解,问他:“郭老师,你这盼了三年,终于盼到培育成功,怎么不见你高兴,反而在这里唉声叹气?”
郭中良无奈地指着外边说:“你看这雨,看样子还要下几天。可这鸡爪槭萌芽后要赶紧移植到土壤中,不然今年又白费了。”
原来,郭中良担心的问题是,如果此时不移植鸡爪槭,那么温室中培育的品种根会越长越深,后期再移植成活率就会变低。
可现在外边雨水又急又密,连续的阴雨天气会让地面泥土流失,鸡爪槭刚刚埋进去,表层突然很快就被雨水冲刷掉,种苗根本无法扎根,也就无法成活。
这下问题可愁怀了郭中良,因为鸡爪槭的下种时间非常短,如果不能抓紧时间完成,今年的心血又白费了。
郭中良到底能不能找到办法,这一次他能否迎来新的转机呢?
大概是因为多年教学经历,让郭中良养成了不断求知的能力以及不停尝试的习惯。晚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雨水冲刷泥土的问题。
忽然他想到,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雨水会冲刷掉鸡爪槭需要依附的土壤,只要让鸡爪槭覆盖得深一些,且是松软、利于鸡爪槭萌出的质地不就可以了?
那这种材质到底应该选择什么呢?
黄沙!
不仅能够保护鸡爪槭表层的土壤,还不会阻碍鸡爪槭的萌出。
有了想法之后,郭中良连夜就开始寻找黄沙卖家,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工人购入黄沙,开始现场插苗。
整整20天的等待和煎熬,让郭中良食不知味,却也终于等到了好消息,鸡爪槭发芽了!
老天在这个时候还送给郭忠良一个大礼包,这是一批小叶鸡爪槭,正常自然条件下,出芽率并不高。经过郭忠良这么误打误撞的一次处理,大大大提高了出芽率。
在郭忠良的悉心培育一下,2007年的苗圃已经长出了150万棵小苗。这些小苗从几十元到上万元价格不等,跟鸡爪槭种苗的成长年龄以及直径有关。
看着苗圃里一到秋天就似火一般的鸡爪槭,郭中良心里开心极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又有了一个小心思。
2009年,郭中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付出行动。原来郭中良看到鸡爪槭的发展前景好,就想着扩大种植范围,但因为手头的钱不够,想找做生意的小女儿借点,这下可让女儿有些为难。
“爸,我也不是不愿意借给你钱,实在是你身体不好。你说你现在都整了百亩,每天忙东忙西,你再扩大种植范围,你身体能吃得消吗?”
郭琪华其实非常支持父亲退休后找点事情打发时间,但对于父亲种植鸡爪槭的事却一直不是很支持。原因也很简单,她只是不希望父亲这么辛苦。
不过嘴上说是这么说,郭琪华还是拿出了20万交到父亲手里。虽然担心父亲的身体,但她也知道父亲的性格。
郭中良对女儿说:“我现在做的这些事可不仅仅是搞事业,我是有想法的。首先来说,我这是响应政府号召。我们这一代人,就讲究付出、奉献,不能因为我退休了,就成一个对社会没用的人。第二个从私心来说,我经常在苗圃来忙活,我的脑子是转动的,我的身体是行动的,这样反而身体会好。”
郭中良说的是对的,村里有不少人还没有他的年龄大,但两个人站在一起,看着郭中良倒更年轻一些。如今已经快80岁的郭中良走起路来步履生风,谁看到也无法将癌症老人的词汇和他联系起来。
或许这便是精神的力量,因为有想做的事,因为有无穷无尽的热爱,以少年的心态去奋斗、努力,自然也会因为快乐而身体健康。
事实证明,郭忠良的努力没有白费,一个意料之外的大礼正等待着他开启。
随着城乡居民家庭消费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于居住环境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尤其是不少房地产,会花高价钱购买鸡爪槭等高端绿植。
此时看重市场前景的郭中良,不仅继续扩大种植面,同时还想到了一个新的赢利方法。
鸡爪槭的价格差距很大,便宜的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但贵的可能两三万甚至更高。在郭中良的苗圃中,有几十的鸡爪槭,也有上千、过万的鸡爪槭。
他一边培育小苗,一边在苗圃中悉心养育几年的活苗。这样不仅让苗圃内的土壤得到最大程度的利用,也可以实现每年过千万的盈利。
以“苗木养苗木,以苗木扩建林地”发展之路,让郭中良的苗圃每年都能新增二三百亩。截止到2020年,苗圃一共有15块基地,占地三千亩,共有300万棵原生小叶鸡爪槭,苗木价值接近6亿元,成为中国乃至亚洲最大的原生小叶鸡爪槭基地。
在他实现致富的同时,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陪他一起走过来的人。
苗圃内的工人基本都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提到郭中良总会竖起大拇指。
虽然是老板,但郭中良每天接送工人到苗圃,还和大家伙一起在食堂吃饭,与大家同吃同行。不管遇到了什么问题,他都不急躁,让工人们不慌不忙地完成。就算谁有工作疏忽,他也不会跟人争个面红耳赤,而是开着玩笑一样,把对方的错误指出来,还给对方留够面子。
因为附近租给他土地种树的人,大部分都是留守老人,因为年龄大了,没有体力做农活,这才租给郭中良。因此每年到了过年,除了应付的土地租金以外,郭中良还会特意带着礼品和慰问金来到这些老人家中,和大家聊些家长里短。
郭忠良的鸡爪槭基地给他带来了盈利,也给当地村容村貌带来很大提升。2017年,启东市王鲍镇建群村正是凭借这3000多亩火红的苗圃,入选江苏“最美乡村”。
资金收入稳定后,郭中良开始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公益事业上,他和小女儿一起成立了“启东市慈善基金会郭中良慈善基金”,每年拿出30万到60万,对当地的贫困学生、残疾人、贫困地区三农项目、公益性养老机构、孤寡老人、生活困难老党员等进行资助。
为了不被社会淘汰,让父亲的事业获得源源不断的新生力量,小女儿郭琪华接过接力棒,利用互联网技术,提升业内影响力,探索新的合作、推广模式。
对于未来的发展,郭中良和郭琪华都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在郭中良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份难得的执着和坚持。当初创业的时候,他已经60多岁,正是很多人安享晚年的时候,他却想着要发挥余热。
郭中良在教师的岗位上哺育祖国的花朵,在苗圃中同样让树苗们自在成长。他所培育的树苗没有统一的姿态,但每个都能自在舒展,独具美感。他把自己教学上的因材施教带到了苗圃,把教给学生的不服输,不怨天尤人,遇到困难主动寻找解决办法的精神,用在了实际生活中。
正是因为这样一份对生活的热爱,想点燃人生,留下精彩记忆的想法,才让他一位两次患癌老人重获新生,并且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还提高了当地的居住环境。
未来,希望这位“绿化愚公”的路能够越走越长,他的身体也能健康,笑容常在。
[1]央视网《好运来临鸡爪槭生根发芽》2019-08-26
[2]园林网《退休教师郭忠良:72岁成中国“鸡爪槭大王”》2014-09-25
[3]创业家《癌症没有击垮他,他回乡种植鸡爪槭,培育出价值6亿的产业园》2018-11-28
[4]中国绿色时报《“绿化愚公”的初心和坚守——启东奥林苗木园艺场负责人郭中良的种树故事》2020-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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