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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6月25日的晋中大地已有几分炎热,位于山西省晋中市左权县城南45公里麻田镇上麻田村西南部的八路军总部机关一片忙碌。
杨奇清传(杨奇清唱滚滚长江东逝水)
时任八路军野战政治部锄奸部部长的杨奇清向野战政治部主任罗瑞卿汇报了一个刚刚发生的案件,这个案件是山西襄垣县公安局汇报的。案件是这样的:
西营镇是山西襄垣县抗日民主政府所在地,就在前两天,在西营镇附近的一面山坡上,突然发出两声枪响。
枪声一响,附近的民兵连忙赶了过去,只见县长徐国华倒在地上,头部鲜血直流,呼吸已经停止,跟随徐国华出行的年轻警卫员小徐则蹲在尸体旁痛哭。
民兵们连忙询问怎么回事,小徐哭着告诉民兵们,刚才他和县长下乡检查路过此地,没想到附近的树林里有特务埋伏,向县长连开了两枪,其中一枪打在县长的脑袋上,将县长打死后逃之夭夭。
民兵们立即散开搜查,然而一无所获,只在不远处捡到几片野鸡的羽毛,显然特务已经逃跑。
民兵们立即向襄垣县公安局刘局长汇报有特务活动,刘局长认为徐国华县长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特务能够如此精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设伏,很显然是有内应。
刘局长据此抓到了县长的秘书李金明,李金明承认他就是内奸,并承认是他勾结特务杀害了县长。
李金明又指认了很多人,刘局长也因此抓到了内奸40多人,并将捷报报告给八路军野战政治部锄奸部部长杨奇清。
县长的秘书都是经过严格政审的,县长被秘书勾结特务枪杀,杨奇清不相信,而且在一个抗日民主政府里竟然查出内奸40多个,这令杨奇清断言绝无可能。
他感到事情有点蹊跷,便把这一情况立即报告给了八路军野战政治部主任罗瑞卿,罗瑞卿也断言不可能,他命令杨奇清立即前往襄垣县,查清事情的真相。
杨奇清是极具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他于1911年出生于湖南平江县,参加过红军长征,历任红三军团保卫局执行部长、红十五军团保卫局局长、八路军野战政治部锄奸部部长,他破获了很多大案要案,被后人誉为“一代神探”。
杨奇清从罗瑞卿办公室出来后,回到办公室交代了一下手头上的事,便骑着一匹骏马直奔襄垣县城。
这一天天气格外燥热,人们就像憋在蒸笼子里一样难受。年仅32岁的杨奇清已是老革命了,当时交通条件不好,很多都是崎岖、陡峭的羊肠小路。
只见杨奇清黝黑的脸上,豆粒似的汗珠直往下淌。马也大口大口地喘气,但是杨奇清顾不得休息,他扬起马鞭,催动坐骑,急急向刚建立不久的襄垣县抗日民主政府驻地奔去。
走过一段崎岖的山路便上了一条较好的马路,杨奇清快马加鞭,八路军总部离襄垣县并不远,经过半天的长途奔跑,杨奇清就赶到了襄垣县抗日政府机关所在地。
杨奇清向襄垣县县委、县政府主要负责人说明来意后,他们显得有点不太自在,上级来人复查此事,显然是对他们的处理结果不满意,不然也不会派锄奸部长亲自前来了。
但是县委、县政府也知道事关重大,让手下人全力协助杨奇清工作,杨奇清顾不上更换已经被汗水湿透的衣服,便急忙来到县公安局。
公安局办公的地方是一处平房,此时经办这个案子的县公安局刘局长到基层“扩大战果”去了。既然局长不在,他决定先查看这件案子的卷宗。
卷宗都放在档案室里,杨奇清一头扎进档案室里开始查看卷宗。
案卷有好几个柜子,其中有几十份是这次的“内奸案”。杨奇清翻开其中几份,只见卷中除了姓名、年龄、性别、职务和简历有些差异外,犯罪事实和定性却一模一样,都是:
据同党李金明招供,受敌特指使,充当内应。
在“罪犯供认”一栏内,只有几份印有两个罪犯的指纹。
看着摆在眼前的卷宗,杨奇清眉头紧蹙,他又翻开了几份,还是一样,简单雷同,只是有的变换了同案人。
杨奇清压住胸中的怒火,这么大的案件,既没有详细的审讯记录,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更没有“内奸”的详细口供,这和苏区的左倾肃反运动大同小异。他问档案管理的人员:
“案卷为什么写得这么简单?”
面对杨奇清的质问,档案员苦笑道:“供出的内奸太多了,我们根本顾不过来。”
档案员只是负责档案管理的,没必要为难一个档案员,杨奇清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最早是谁供出来的?”杨清追问。
“是县长的秘书李金明。”档案员说。
“李金明是怎么招供的?他犯了什么罪?”杨奇清继续追问。
档案员从柜中找出一份案卷,递给杨奇清:“首长,都写在了这上面。”
杨奇清打开案卷一看。只见在“犯人口供”一栏里,歪歪扭扭地写了十几个字:
“李县长下乡是我走漏消息,引来特务枪杀的。”
在后面有李金明按的指模,但是那个指模很奇怪,红色印泥在粗纸上现出深深的痕迹。杨奇清见过很多指模,他一看就知道这个指模是在外力胁迫下强行按下的。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情况,那就是本人情绪异常激动时用力按下的,但是在认罪的情况下,人不可能用力按。
杨奇清心里当即有了底,这明显是刑讯逼供,既然李金明不是内奸,那么这个案件的源头就错了,整个案件都有问题,这和他刚开始的判断是一样的。
杨奇清再往下一看,却只有一份医生验尸的报告单,上面歪歪斜斜写道:
“头部中弹,穿孔足有中指大,据检验,子弹头似是加拿大手枪子弹头”
杨奇清皱了皱眉,国民党特务通常用的是勃朗宁手枪,很少用加拿大手枪,反而是我军用加拿大手枪比较多。至于最为关键的环节则语焉不详,比如李金明是怎样引来特务枪杀县长的,他又是怎样打入抗日民主政府内部的?
在最后一页犯人的口供中,有粗粗的笔迹记了一串同党人的姓名:赵文轩、孙一飞、江俊杰、胡勇、刘鸣……
杨奇清翻开这些同党人的卷宗,试图找出他们彼此间的联系,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这些人并没有什么联系,只是和李金明认识而已,有的仅是一面之缘。
而这40多名内奸,都是一个人供出两个,两个人又各自供出其他人,就这样顺着供下去,结果一个县政府就有40多名内奸。
当时的县政府不足百人,内奸几乎占了一小半,如果真有这么多内奸,那么说明我党我军的保卫机关形同虚设,这显然是不可能的,结论只能有一个:这是一个冤假错案。
杨奇清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他拍案而起道:
“这不是明显的串供、逼供吗?怎么能这样搞呢?这与草菅人命有何区别?”
见杨奇清发火了,档案员吓得脸色发白,他走上前来陪着笑脸说道:
“首长,我们的案卷整理得简单了点,但是战争年代……”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杨奇清严肃地说道:“战争年代怎么啦!”
档案员解释道:“战争年代一切都是风急火忙的。时间太急,我们也没有足够的人手。”
“这都不是草菅人命的理由,你自己看看,你们这些案卷,只有几十百把个字,就要将人定为内奸,置人于死地,这怎么行呢?”杨奇清说道。
杨奇清知道档案员也是奉命行事,当下缓和语气说道:“当然,这不能全怪你,但也要把好关啊!不符合标准的案卷不能收,办案人员要重新整理!我们办案要讲证据,切不可捕风捉影。”
杨奇清正在与档案员谈论卷宗的时候,县公安局刘局长从乡下赶回来了。这是一个关东大汉,看上去约莫40岁左右,身体壮得跟铁塔似的,身架又粗又黑。
他正在兴头上,一见杨奇清的面就拉着他的手扯开大嗓门叫道:
“部长,您来得正好,咱在乡下又查出30多名内奸,一追还有几个还打入了咱们分区首脑机关哩,这下正好上下一齐动手,把锄奸运动推向高潮,把奸细一网打尽。”
杨奇清冷眼看了他一眼,锐利而沉静之光与那热燥急切之光相比,显得不那么调和。
刘局长热切的言语没有得到回应,他显得有点尴尬,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杨奇清直接说道:
“老刘,我这次前来,就是想了解一下你们查出那么多内奸的详情。特别是那件谋杀县长的案情。”
一提到这个案子,刘局长又来了劲,他胸有成竹地说道:
“谋杀县长案的破案经过,是我们县侦查内奸的导火索、突破口。我们县能查获70多名大大小小的内奸,主要经验就是‘抓住一头,突击追查,顺藤摸瓜,扩大战果’。”
看着刘局长不无得意的表情,他暗自吃惊,自己收到报告时才40多名内奸,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又查出30多名。杨奇清不露声色地说道:
“请你详细谈谈发案和破案的细节好吗?”
刘局长于是滔滔不绝地介绍起破案过程:民兵前来报告,县长被特务杀害了,刘局长一听暴跳如雷,立即询问县长警卫员小徐案发经过。
这个警卫员小徐是徐县长的嫡亲侄子,是徐县长把他带上革命道路的,他平日思想好,纪律观念强,对徐县长感情很深,警惕性又很高。案发后他跪在我面前,痛不欲生,求我为他叔父报仇雪恨。
我立即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侦破方案,并抽调精干人员立即出动,全面搜索。但尽管我们像梳头发一样梳了一遍又一遍,却没发现一名外来的特务。
于是我就分析,县长的行踪是绝对保密的,特务是怎么知道县长的行踪,很显然是有人泄露了县长的行踪,于是我把接近和知道县长行踪的人进行一一的排查,我排了一大串名单,又对名单进行一一分析,最后留下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人就是县长的秘书李金明。
“哦,这人什么来历?”杨奇清问道。
“这是一个从山西过来的知识青年,平日讲起话来一套一套,但做起事来却拈轻怕重,喜欢叫苦叫累,而且他瞧不起徐县长,背后说县长是大老粗,没本事,有时还当面与县长顶牛。”
“那他是怎么入党的?”杨奇清问道。
“他既不是共产党员,又不是共青团员,只是一个抗日民族先锋队员。看他平日的表现,不是敌特才怪呢。于是我决定此案就从李金明开刀!”
“那他是怎么进入我们队伍的?你们进行政审了么?”杨奇清问道。
“我们政审过,当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不过这小子文采还不错,所以就让他当了县长的秘书,要不是这次县长遇害,我们真难抓住他。”刘局长讲道。
“经过审讯,李金明终于供认了他就是钻进来的内奸,是谋害县长的凶手。还供出了他的同党。我们从这个突破口入手,向潜入各级抗日民主政府的内奸发动了一场猛烈的进攻战,现在,战果还在扩大。”
看着这个关东大汉得意的表情,杨奇清强忍住胸中的怒火,这哪是破案,分别就是瞎胡闹,破案讲究证据,而不是瞎猜。
就在刘局长喜形于色、滔滔不绝的时候。杨奇清阴沉着脸追问道:
“谋杀县长一案,你去现场勘查了吗?”
“这次没去。但那里过去去过多次,已经很熟悉了。”杨奇清严肃的表情、冷不丁的提问令刘局长有点不高兴。
杨奇清耐下性子说道:“我的局长,要知道,我们搞公安的,侦破案件最根本的办法是调查研究。对自己承办的案件,一定要到现场进行仔细勘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在搜集和积累一手资料,取得证据的基础上进行分析研究。切忌捕风捉影,主观臆断。”
杨奇清的谆谆告诫,在刘局长听来有点刺耳,但是杨奇清是职位比他高,而且说得非常有道理,他只好闷声不说话。
“明天一早我们去现场勘查。请你通知县长的警卫员小徐和验伤的同志和我们一道去。”杨奇清命令道。
第二天一大早,一轮红日刚刚露出,阳光开始普照大地的时候,几匹高头大马在襄垣的山路上缓缓而行,骑在马上的杨奇清用他那犀利的眼光,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地形地物。他们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出事地点。
这是一条非常险峻的山沟,两边是陡峭的山崖,山崖上稀稀拉拉长了几颗树,前面有一块树草茂密的低洼地。这是一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然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无论进退都不方便,不像是特务经常活动的地方,很难想像特务跑到这里来暗杀县长。就算是特务盯梢跟踪,也不至于跑到这里来下手。这倒是一个打猎的好地方。
“小徐,你说特务暗杀县长,特务为何不杀你灭口,反而让你走脱?”杨奇清问警卫员小徐。
小徐一时答不上来,刘局长说道:“可能是附近民兵赶来了,特务看不好下手就走了。”
看着警卫员有点不自在的表情,杨奇清更是疑窦丛生,到了出事地点后,杨奇清刘局长简单商议了一下,他决定采用情景还原法。
杨奇清对同来的、曾检验过县长枪伤的医生老王说:
“王医生,请你暂时扮演县长,骑上马走在小徐的前面。”
“是!”王医生骑马便向前进。
“小徐,你仔细回忆一下那天县长中弹的位置以及你当时的位置。”
小徐睁大眼睛四下张望了好一会儿,这才指着山路峪口说:“县长就在那儿中的弹。”
扮演县长的王医生勒马立在那个地方。
杨奇清又对小徐说:“你的位置在哪儿?你站给我们看看。”
小徐选了一个位置站了一会,迟疑了一下,又换了一个位置。这时他头上汗珠直冒,有点结结巴巴地说道:“可能是在这里。”
当时是早上刚升起的时候,天气并不是很热,其他人都没怎么出汗,可是小徐却直冒汗,平时说话很利索的他今天有点结巴,这令刘局长有点不太高兴。但是当着杨奇清的面,他也没有说什么。
杨奇清笑着问刘局长:“是您扮特务,还是我扮特务。”
刘局长道:“悉听尊便。”
杨奇清笑了一笑说:“那好,我扮特务去放枪,您当法官来断案。”
接着杨奇清问小徐:“那天那个特务是在哪个位置放的枪?”
小徐用手一指前面的树林子说:“应该就在那个林子里面。”
杨奇清从自己骑的那匹枣红马的背兜里,拿出一个小靶子,骑马过去交给扮演县长的王医生,请他用左手举着靶子。然后他骑马进了树林。
刘局长瞪着大眼道:“部长,你要放枪?可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你不相信我的枪法?”杨奇清笑道,他骑马到树林里随手便是一枪,子弹穿靶而过,猛然出现的枪声使王医生的马匹受惊,立即扬起四蹄往前飞奔。
杨奇清双腿一夹枣红色战马,便赶到前面路口,右手一扬鞭,王医生的马匹便被镇住,一场虚惊过去。
杨奇清这一手使众人目瞪口呆,刘局长说道:“部长,你的神技我们已经见识过了,赶快回去吧。”
“不着急,时间还早呢!”杨奇清漫不经心说道:“这里环境好、空气好,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我们进行一场射击比赛吧!这可是枪对枪的真本领啊!”
“比就比呗!”刘局长的脸上不露声色,心中却有几分快意,因为他也是有名的神枪手,他心道:“打枪嘛,你杨部长枪法好,可是我老刘枪法也不差,我不信就会输给你。杨奇清宣布比赛规则:
第一,同来的4个人要全部参加。
第二,都要骑在马上射击。
第三,第一轮比赛,站在小徐的位置上,目标是县长中弹位置,距离约20米。
第四,第二轮比赛都站在特务隐蔽的位置,目标也是县长中弹位置,距离大概60米左右。
刘局长一看,这杨奇清是早就准备了呀,不过他还是有点奇怪:
“部长,距离都没有丈量,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奇清笑道:“其实我的脚步就就测量过了,如果你不信,可以用尺子再量一量,看看相差多少?刘局长,这些可都是我们做侦察工作的基本功,基础可要打扎实呀。”
杨奇清几句话说得刘局心服口服,好在他的皮肤有点黑,所以脸红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对于这种比法,小徐却不愿参加,他推脱说:“首长,你们比吧,我枪法不好,就免了吧。”
杨奇清说道:“一手好枪法是警卫员的基本功,没有好枪法怎么保护首长,再说这是比赛规则,你必须参加。”杨奇清盯着小徐诡谲地说道。
于是“乒乒乓乓”枪声便在山谷里响了起来,不同的枪支和距离,在那个小小的靶子上留下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弹孔。
杨奇清对刘局说道:“你注意看看小徐!”
只见小徐射击时目光呆滞,显得心神不定,握枪的手老是哆嗦发颤,这不是一个机警的警卫员应有的表现。
比赛结果,杨奇清第一,刘局长第二,王医生第三,小徐第四。
比赛的枪声惊动了林中的鸟兽。突然一只野鸡从眼前飞过。杨奇清随手一枪,野鸡应声落地。这一手枪法令刘局长暗暗吃惊。
杨奇清捡起那只野鸡笑着问小徐:“县长平日喜欢打猎吗?”
小徐回答道:“县长非常喜欢打猎!”
杨奇清又问道:“你喜欢吗?”
小徐回答道:“我也喜欢。”
“那天你和县长经过这里,是不是也像今天一样,看见树林中有什么野鸡或者斑鸠什么的吧?”杨奇清不经意地问道,冷峻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小徐。
“嗯,看……看到了。不,没……没看到。”小徐又支支吾吾起来。
“你们肯定是看到了,而且开枪打了。由于你的枪法不好,所以第一枪并没有打中猎物,但是枪声惊动了县长骑的马,马发疯般地狂奔,就在这时,你向猎物打了第二枪,结果并没有打中猎物,而是打中了县长的脑袋,是不是这样?”
杨奇清的话令刘局长和王医生都吃了一惊,而小徐更是吓得脸如土色,他抱头痛哭起来,大声叫道:
“我没有杀害县长。他是我的亲伯伯,我怎么会杀害他呢!”
“是的,你并不是故意的。”杨奇清说道:“我说了,一来是县长的马受了惊,二来你的枪法不好,所以将县长枪杀了,当然是误杀,这虽然有错,但是罪不致死,你怎么能够谎报案情,说是特务躲在树林子开枪射杀县长了呢!”
杨奇清转过头对着有点发呆的刘局长和王医生说:“刚才靶上的弹孔你们也看到了,如果真是特务从60米的距离上开的枪,那么弹孔肯定不会太大,而县长头上的弹孔直径足有手指头那么粗,可以肯定是在非常近的距离上开的枪。”
王医生接口道:“我详细检查过县长的枪伤,可以肯定是在一二十米近距离中的弹,而且是加拿大手枪的弹头。我早已写过检验报告,经过今天的现场演习,更坚信杨部长的分析是准确的。”
杨奇清又对小徐说:“把你的手枪给我!”
小徐只好把手枪递给了杨奇清,这是一把加拿大撸子,在当时也算比较好的手枪了。杨奇清问道:
“你5月份领子弹后,现在还剩几颗?”
“还剩下3颗!”小徐回答。
杨奇清将子弹匣里的子弹退出一数,一共剩下3颗:“我已查过,你领过7发子弹,今天用去两颗,还剩下5颗,那么还有两颗哪儿去了?是不是那天打了两颗?”
小徐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双手抱着头哭着说道:“我有罪,我误杀了县长伯伯,又谎报军情,害了好人。”
小徐猛捶自己的脑袋,懊悔不已,说出了实情。
原来案发当天,警卫员和县长徐国华骑马经过那片山坡时,惊飞了一只野鸡。徐国华见状大喜,连忙让警卫员开枪打野鸡,晚上好吃鸡肉。
警卫员立即拔出加拿大撸子手枪射击,但是他的枪法实在不怎么样,只打下了几片羽毛,他又赶紧开了第二枪。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一声枪响惊动了徐国华的坐骑,坐骑两蹄腾空,将徐国华的身子狠狠甩了出去,而第二颗子弹正好打在徐国华头上。
眼见县长死于自己的枪口之下,小徐知道犯了大罪,不久之后民兵赶了过来,他情急之下灵机一动,便编造了特务袭击县长的谎言。
而刘局长知道小徐的忠诚,也绝对相信小徐的话,所以就没有勘察现场,而是认定这一定是内奸所为。于是公安局逮捕了县长秘书李金明。
而李金明受不了酷刑,承认自己勾结特务将县长杀害。公安局顺藤摸瓜抓了40多名内奸,然后又增加到70多名。
县长因一只野鸡被警卫员误杀,这一离奇的案件真相大白以后,刘局长对着警卫员怒吼道:“小徐,你狗胆包天,竟敢在我面前耍手段,弄虚作假。我要你的脑袋!”
小徐一听,脸如白纸,扑通一声,便晕倒在地,王医生掐了他人中才醒了过来。
回到县公安局以后,杨奇清同刘局长进行了严肃的长谈,他指示:“这是一个惨重的教训,我们决不能等闲视之。如果这样下去,县政府的人就要被抓完了。主观臆断,刑讯逼供,那些‘左’的东西,必须要彻底铲除。”
而对杨奇清的训斥,刘局长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他说道:
“我好糊涂,凭着想当然破案,要不是您及时赶来,亲自复查,这几十名被抓的同志恐怕要人头落地了,那我真的成了历史的罪人,是您挽救了这几十名同志,也挽救了我。”刘局长这个关东大汉流下了热泪,他请求组织上给予严厉处分。
杨奇清知道刘局长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说:“只要你的认识提高了,今后的办案思路对头,就可以避免冤假错案,至于处分,那都是次要的。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对那些被关押的同志一一甄别平反,你还要向那些被冤屈的同志登门道歉。”
“好!”刘局长由衷地说:“我马上照办!”
经过复查,70多名同志是被屈打成招的,他们都被释放出来并一一平反。李金明等人感激涕零,都称杨奇清是“包公”,“杨青天”。
杨奇清办案,从来不被众语所惑,不被外表所迷,独立思考,思维严密,重视证据,科学断案,这正是杨奇清被称为“一代神探”的原因所在。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杨奇清对工作的热爱,以及对真理的追求,从而不会为了面子、为了赶时间等等因素马虎从事。对工作的热爱可以极大地激发人的灵感,这是杨奇清能够成为“一代神探”的根本原因。
天择是作者的笔名,对历史和哲学颇有研究,欢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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