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案发动者阮大铖

杨嗣昌（杨嗣昌是忠臣吗）

西晋、北宋都能在中原沦陷后偏安江南，为什么明朝宗室没有偏安成功？

很大原因就是南明继承了明朝的党争传统，即便大敌当前，也要搞党争。虽然网上有给阉党翻案的声音，但如果把崇祯朝的灭亡全算在东林身上，那明朝彻底灭亡则要完全归咎于阉党。阉党发动的顺案消耗了明朝最后的元气，致使南明的灭亡。

顺案是明末重大历史事件，因为此案的发生，直接造成南京诸臣的分崩离析，致使弘光朝快速灭亡。何为顺案？目前有两种说法。

一是锄奸说。该观点认为，顺案是弘光朝凝聚人心的手段，为的是保存忠臣，惩罚叛徒，一致抗敌。李清的《南渡录》说：1644年5月，甲申国难后南京留都扶植了福王朱由崧，是为弘光帝。弘光帝6月即发上谕要求南京清查“从逆诸臣”。在弘光帝宠臣马士英和马的左膀右臂阮大铖的主持下，发动了“顺案”。打击对象为李闯入北京后，“素号正人君子，皆稽首贼庭”之徒，因李闯国号“顺”，故称顺案。在清查之列的人，比如阻止崇祯南迁的兵科给事中光时亨，李闯入京，第一个当了叛徒；龚鼎孳说我欲死，奈何小妾不肯，遂降贼；还有为李自成起草登基诏书的崇祯朝庶吉士周钟。《明史·马士英传》也认为顺案打击的主要对象就是从逆诸臣，因为这些人主要是东林党，所以给人以阉党打击东林的感觉。

东林党

二是党争说，认为顺案就是天启、崇祯二朝东林、阉党斗争的延续。因为东林党在崇祯初期作“逆案”打击阉党，阮大铖就在打击之列。所以弘光朝阮大铖崛起后，作顺案用以还击东林党。阮大铖明明白白地说过：“彼（东林党）攻逆案，吾作顺案相对耳”。但“顺案”这一名词除了阮大铖自说之外，弘光朝自始至终没人公开引用。

笔者则倾向认为，顺案开始于清算从贼逆臣，后被阮大铖利用，成了阮大铖打击东林党，挟私报复的工具。最终造成弘光朝分崩离析、人心尽失，阮大铖和阉党对弘光朝灭亡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马士英、阮大铖

说起顺案的导火索，必须先说公揭事件，此事件直接导致阮大铖记恨南京士子。

崇祯十一年（1638），深受崇祯器重且对阉党抱有善意的杨嗣昌将要入阁，南京闲居的阉党阮大铖遂在南京大肆结交，并公开宣称“吾将翻案矣，吾将起用矣”，大有起复之意。以小东林著称的南京复社成员陈贞慧、顾杲、吴应箕，发动了驱阮运动，三人写了《留都防乱公揭》一文，痛斥阮大铖罪行。公揭的发布在南京引起轩然大波，百余士子署名，致使阮大铖成了过街老鼠，复出无望。

复社公子

关于公揭事件的影响，以后来就义的民族英雄夏完淳的话语最为经典。他说公揭事件“持论太苛，遂酿奇祸”，认为复社士子说话太尖锐，致使阮大铖心怀怨恨；而所谓奇祸就是顺案。

可单就公揭内容来说，根据南开大学博士扈耕田的研究，《公揭》所述阮之罪行基本属实。

在北京沦陷后的5月初，在南京还称监国的福王朱由崧就接到了礼部尚书高弘图上奏的“陈新政切要八事”，首条就是清查从贼叛逆。顺案自此开始。其后阉党马士英笼络江北四镇总兵在5月15日拥立监国福王为帝，凭借拥立之功，马士英遂成弘光帝的心腹，而清查逆贼的工作自此转到了马的手中。

应该说清查逆贼初期，颇得人心，不论阉党还是东林，都同意清查。如上文提到的光时亨、龚鼎孳都是道貌岸然之辈。但自7月起，马士英提拔了阉党同志、著名剧作家阮大铖，清查工作就逐渐变了味。

马士英

马士英对阮大铖几乎言听计从，所以阮实际在负责清查工作。阮大铖联想到多年前被东林的打压，尤其是公揭事件使得南京几无他容身之地，阮遂启报复。

顺案扩大化开始于对崇祯朝逆案的反思。因为阉党人士道德上的缺陷，尤其是在崇祯朝，阉党多被崇祯钦定为“逆案”案犯，逆案的黑名单始终是压在阉党头顶的利剑。比如当时的首辅高弘图就反对阮大铖复出，但马士英说“我自任用之”，于是马士英自己票拟，这样阮大铖才复出成功。为了扩大权势，阉党成员遂起翻案运动。

吏部侍郎张捷就公开说对逆案要复查“实冤者，分别雪之，或录之，恤之”。最终弘光帝修改了崇祯的《钦定逆案》，将阮大铖等人从逆案黑名单中删除，自此阮大铖被洗白。

崇祯

此后，在阮大铖的谋划下，顺案打击面不断扩大。6月，阮大铖借周钟之事将其堂弟周镳和其好友雷演牵连进去。周镳、雷演是公揭事件时的积极分子，因此被阮大铖所记恨。周镳、雷演成了顺案扩大化的第一批受害者，先被下狱，最终被杀。

再此后，阮大铖作《蝗蝻录》，东林谓之蝗，复社谓之蝻，这就是阮大铖的复仇名单，上面尽录阮大铖的仇人。8月，阮大铖公开亮相，担任兵部侍郎，不久升兵部尚书。凭借官方身份，阮大铖开始按名单抓人，名单榜一就是陈贞慧，第二就是吴应箕。而周镳和礼部尚书、辅臣姜日广为同志，二人曾谋求拥立潞王，以周镳为线索，阮大铖又将姜日广等人牵连进去，将其称为朋党，一时间南京人人自危。

明朝士子

狭义上，顺案在周、雷二人被杀后就算终结，但顺案余波持续发酵，阮大铖借南渡三案将顺案无限延展，直到弘光朝灭亡前夕，顺案才算真正终结。

所谓南渡三案，就是明朝南迁后，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谎称明朝宗室趁机谋利。而阮大铖却将三案归结为东林党人的阴谋，于是阮大铖又作《蝗蝻录》的续作《蝇蚋录》，将东林所有人全都网罗进去，东林名士被冠上十八罗汉、五十三参、七十二菩萨的名目，“大铖欲尽杀东林、复社诸人”。在这种情况下，和东林关系极近的湖北将军左良玉在武昌造反，以反对马阮之名兴兵。阮大铖仓促调守卫北方的江北四镇官军南下勤王。因为顺案太过扩大化，首辅马士英都觉得过分，于是叫停，至此顺案才算彻底告终。

明军

虽然顺案被叫停，但顺案的恶果已经完全显现。首先，顺案本意是厘清污垢，保证弘光朝纯洁，一致抗敌，但被有心人利用，完全成了党争工具，造成了政权的分崩离析。被称为三贤相的史可法、高弘图、姜日广被排挤，完全没有发挥作用，致使弘光朝被一些能力低下的人占据高位。阮大铖是杰出的剧作家，一个剧作家最后当了国防部长，主持抗战，和一个喜剧演员当总统主持国家一样，这能赢吗？

其次就是引发左良玉造反，消耗了弘光朝有限的力量。弘光朝的主要军事力量就是江北四镇和湖北左良玉。因为顺案的扩大，使得左良玉感到危险，遂起兵造反，引发明军内讧，江北四镇主力南下，北方防线空虚。而左良玉半道病死，其子左梦庚造反失败后，直接当了汉奸，将弘光朝实力空虚尽诉清军，所以清军南下出奇地顺利。南京旋即沦陷，没了江淮防线，清军在南方轻而易举地将明朝宗室逐一消灭，明朝地复兴彻底无望。如此可见顺案影响之恶劣。

为何明朝宗室没有像宋朝一样，在南方建立偏安政权，党争消耗内力是最主要原因。通过顺案我们能明显看到，不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是为了私利而党争。如果按网上的观点，崇祯朝的灭亡，东林负有主要责任，那么明朝没能偏安的主要责任就在阉党。这一点是洗不白的。

毛佩奇：《顺案考略》，《明史研究》，1997年5月。

扈耕田：《晚明复社<留都防乱公揭>事件新议》，《史学月刊》2001年8期。

臧守刚：《侯方域罹南明党人狱始末考》，《漯河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5年6期。

（作者：浩然文史·紫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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