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读一本历史书?有人说,这还不简单,拿起书读就好了。确实,既然是读书,自然要拿起书来读。但是读历史书,不仅仅要读书,还要了解作者以及作者所处的时代环境,透过这些,可能才能真正了解作者的写作意图,看懂作者的弦外之音。
有人说,这有必要吗?钱钟书先生不是曾说:“假如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很好,何必一定要去找下这只蛋的鸡呢?”其实对历史学来说,这非常必要,因为历史学家选择什么样的历史事实,进行什么样的历史阐释,难免受个人及所处环境的影响。
英国历史学家E.H.卡尔在其著作《历史是什么?》中就有这方面的论述。这本书是爱德华·卡尔在特里威廉讲座上的演讲集,1960年一经出版,发行量就多达25万册,成为著名史学理论著作。爱德华·卡尔还有一本著名的国际关系理论著作,《二十年危机(1919-1939)》,分析了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国际局势,是国际关系专业学生和学者的必读书目。
在《历史是什么?》一书中,爱德华·卡尔分析了历史事实和历史学家,社会与个人,历史的因果关系等历史理论问题。
在历史事实与历史学家一章中,卡尔得出三个重要结论:
首先,我们所接触到的历史事实,从来不是“纯粹的历史事实”,因为历史事实总是通过记录者的头脑折射出来。依据这一说法,当我们研究一本历史著作时,我们首先要关心的不是这本书所包含的事实,而是这本历史著作的作者。
第二点,即历史学家需要一种富于想象的理解力,以透视正在其研究视野中人物的内心世界,把握其行为之后的思想状态。
第三点,我们只有以当下的眼光看待过去,才能理解过去。历史学家的作用是作为理解现在的关键来把握过去,体验过去。历史学家不属于过去,而属于现在。
由此可见,历史学家本身,对其选择历史事实及如何进行阐释起着重要作用,不去了解历史学家,就不知他为何会从事实的海洋中打捞出这条事实,为何又作出这种解释。
在社会与个人一章中,卡尔进一步阐释了历史学家及其所处的环境的重要性。两个重要的事实:
第一,假如你没有首先掌握历史学家本人从事历史研究的立场,你就不能完全理解或鉴赏历史学家的著作;
第二,历史学家的立场,其本身是根植于一个社会与历史背景之中。历史学家在撰写历史之前就是历史的产物。历史学家的思想是由其时间环境、空间环境塑造的。
卡尔语重心长地说,历史学家是个体,同时也是历史的产物,社会的产物,研究历史的人必须学会从这一双重的角度来看待历史学家。
意大利历史学家克罗齐说,“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学家大多都是从自身及所处的环境出发来关照历史。
在我国,大多有编写前朝历史的传统,那么编撰者肯定受自身立场及所处政治社会环境的影响,选择哪种事实成为历史,并赋予其重要意义,是一个精心选择的过程。所以就要了解编撰者及其所处时代,对其进行辨伪存真。
如今不少历史著作,撰写得通俗易懂,甚至有不少现代的词汇,读来甚是有趣。如吴钩在《原来你是这样的宋朝》中,用“BBS、坐月子、留守儿童、高考移民、房地产市场”等现代词汇来解释宋朝的一系列现象和问题,其实就是从自身所处的社会环境出发,用现代词汇来解释古代问题。可能多年后再来看这样的著作,就能从宋朝的历史中发现现代社会所关注的主要议题。
历史著作,有历史学家和其所处时代的影子。读历史书,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阅读作者,把握时代,读出其题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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