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道旁的酒家（下）

作者：王倩王祥玉

张骞传文言文及翻译（张骞传原文）

酒家生意很好，数年间已聚资百万以上。从婶娘处回来的当晚，张骞偶做一梦，梦见阔别二十年的野鹤子恩兄，于白崖村西北不远的一棵大树下羽化成仙…梦醒后辗转反侧，向妻子猎娇如实道出，并问道：“你相信这个梦吗？”

猎娇说：“我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古如此。你同野鹤子哥分别那么久，自然昼夜牵挂，只做这样的梦并不奇怪。”

“唉，时间长了，不知他是否还在人世，梦他成仙也许是真的！”

“他待你情深恩重，管他真的假的，你们汉人不是常为仙家修祠造庙，表示纪念吗？”

“噢，叫你说对了。野鹤兄的父亲在世时就追觅张良仙踪，咱就在那棵大树下为野鹤子恩兄修一座新庙，让他永享人间香火，就是咱们对他的报答。”

很快，野鹤庙建成，耗去了张骞经营酒业所得的巨资。这座新庙雕梁画栋，翘角飞檐，精巧别致。大殿两侧是巨幅壁画，描金点翠，气势庄重。野鹤子父子隐居天台山、太白山及野鹤子行侠陇西郡及草原、沙漠的行踪，均栩栩如生，历历在目。张骞四处寻访民间塑像大师，在大殿正中为野鹤子塑起一座丈余高的坐像，双目炯炯，直视前方。腰佩长剑，右手握柄，左手搭膝，泰然自若，似在回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的事事物物。

新庙山门上方是张骞题写的匾额，山门后便是大殿、献殿，两厢建有寮房数间。大殿除野鹤真人，还有李耳、吕尚及东岳大帝等张骞崇拜的偶像。

此庙落成，开光之日，四乡八镇的男女信士、远近香客，争先恐后地前往叩拜，虔诚敬祀，香火兴旺，数日不熄。

按照农村习俗，举办庙会一般不超过三天，由于人们对野鹤子好奇，香客摩肩接踵，像潮水般涌来，前院后院，烟雾弥漫，大殿、献殿里钵磬回响，人声鼎沸，直到第四日仍有善男信女前来朝拜。张骞忙前忙后，数日没有回家。

庙会结束那天，已经月上东山，还是未见张骞的影子。猎娇惦记丈夫，趁勇儿入睡，独自出门，岂料半路上碰见了张骞。

猎娇问：“香客都走了吗？”

张骞回答：“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了，只剩下祝卜和几个服务人员，我让他们早点歇息，明天还要里里外外打扫清洁。”

“我想为野鹤子恩人上一炷香。”

“你的想法正合我的心愿，野鹤子兄恩大如天，应当为他烧高香、点大蜡，三拜九叩。但今夜不要去打扰了，老祝卜和服务人员劳累了四五天，改日再了这个心愿吧！”

“我听你的，改天咱们夫妻二人一同拜谢他。”猎娇扬头望着夜空挂着的一轮明月又说：“咱们从长安回到老家三年多了，还没到汉江边溜达过一次，我最喜欢这条江，你就陪我去那儿转一转吧！”

江边的夜景太美了，平静的江水里摇晃着一块晶莹透亮的美玉，岸上树影轻摇，芦苇丛中不时传来秋虫的鸣唱，夜风习习好凉爽啊！

二人手拉手，肩靠肩地转悠了一阵子，在一棵古柳下的大石板上坐了下来。猎娇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笑咪咪地间张骞，“你不止一次地说，汉江是一条文化江，故事铁闻最多。有个汉水女神，的传说流传久远，她是怎样变成女神的？我很想听听。”

猎娇虽系匈奴民族，但对汉朝的事事物物皆感兴趣，如今成了一家人，也应该了解了解中原的一些历史文化。张骞对猎娇做了详细生动的讲述。

女神原是一位勤劳、朴实的渔家姑娘，家住汉中上水渡的江边渔村，一直跟着老父亲捕鱼为生，因丧母较早，和父亲相依为命，共度艰难岁月。

岂料天有不测之风云。有一天，随父驾舟江面，突遭风浪袭击，舟折父亡，女悲不愿回家。为寻找打捞父亲遗体，历尽春夏秋冬，几度寒来暑往，渔女也不知去向。

又过数载，恰明月之夜，有人忽见汉江沙滩独坐一女，悉仿当年渔女。从此，传出渔女变成女神，终年游荡在汉水流域。上自宁勉，下至州襄，每当风清月朗，都可见到她的身影。或坐沙洲之上，或立滩头水湾，或划小舟巡河，或向明月哭诉…就这样来无影去无踪。人们无法近身，也无计与之交言，是人是神，无法辨认，是妖是精，并不重要。人们都很同情她，爱戴她，敬佩她，因为她是一位贤淑之女，慈孝之女…

汉水女神的故事听得猎娇泪水盈眶。《诗经》中的《汉广》也有记述：“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从汉江边回到家里，夫妻俩又坐在灯下把这位女神议论了一阵子。猎娇感到有点困乏，便先睡了，张骞竟无一点睡意，就坐在耀曳的灯光下，将汉水女神的传说写成一首乐府诗：

朝阳既东升，云霞散成绮。

江面闻歌声，渔舟载父女。

父慈女亦孝，捕鱼两相依。

蓑衣遮雨寒，茹苦若含饴。

瞬间起风浪，舟覆人分离。

渔父水下眠，渔女悲且寂。

寻亲不见影，投江尽孝义。

两魂互为伴，不离又不弃。

沧海桑田变，偶闻女神出。

素衣花月貌，共道渔家女。

女神护平安，江水常清碧。

渔舟载丰盈，渔歌唱神曲。

第二天清早，张骞去酒店开门营业，发现几个大坛子的酒卖完了，就和弟弟酿造新酒。淘米的淘米，蒸锅的蒸锅。两个时辰蒸熟的糯米出锅上案，由酒把式张骞掌握分寸进行拌曲，然后投缸发酵。两弟兄忙得团团转，直到太阳偏西才吃午饭。刚端上碗，白崖村梢来口信，武帝诏令已到家中，让张骞火速回家接旨。太突然了，他这个被削官免职之人为何又受到朝廷的青睐？

张骞面对内侍举起的诏令下跪，连呼“万岁”后，始知汉武帝因军国大事召自己进宫，不得怠慢有误。他早已识破仕途的坎坷、险恶。思考再三，怕累及妻小，便将猎娇、勇儿嘱托张俭和莲英照应，独随朝廷来使星夜同奔长安。一队骏马，一转眼失去了踪影。